不過她也不想細究顧嶼安臉上的表情是幾個意思,因為此時小雲舟已經抱著她,嘰嘰喳喳地說起一會兒要玩什麼遊戲。
言鬱以前偶爾會聽說養一個孩子需要多大的精力,尤其是男孩子,又皮又不聽話,常常弄得大人身心疲倦。她真的從來沒有聽誰說過有像雲舟這麼乖的孩子。
比如,他想玩什麼,都會先尋問一下:“我可以玩這個嗎?”玩過之後又會告訴他們:“爸爸媽媽我的身體很好,沒有感覺不舒服。”
這麼好的孩子,如果再讓他生病,老天真是太不長眼了。
陪著雲舟玩了半天,吃過東西後坐車回家,小雲舟趴在言鬱懷裏很容易就睡著了。
車廂裏是他一身汗津津的味道。
言鬱突然有些感動。
以前雲舟身上都是藥味,現在病好了,身上就有了汗味,突然覺得他整個人充滿了生機。
但願可以一直這樣健康地長大,平安地活到老吧。
她慢慢抱緊雲舟,心裏百感交集。
坐在旁邊的顧嶼安乜了她一眼,終於忍不住說:“舍不得的話,那就不留下來不要走了。”
言鬱扭頭看向他,終於很疑惑地問:“嶼安,是我把顧大哥摔下海裏,你現在不生氣了嗎?”
顧嶼安心裏有氣不能出,忿悶地說:“總之,你如果想回來,我可以給你安排住處,保證你衣食無憂。”
言鬱聞言“嗬”了一聲。
“所以,其實你根本就知道推顧大哥下海的人不是我?但你為了顧及他的感受還是冤枉我?”言鬱挑眉:“現在,你還打算把我金屋藏嬌?那也要問過我願意不願意。”
“小鬱兒!”顧嶼安怒得暴起,但見小雲舟不安地動了動脖子,他不得不把聲音壓低:“我已經讓步了,你還想怎麼樣?”
言鬱不知是想到了什麼,歎了口氣,“算了,雲舟在睡覺我也不想跟你吵。”
顧嶼安已經放低姿勢去求她回來,可她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簡直氣炸他了。
他幹脆把臉轉向窗外不再看她,免得被她氣得心肝疼。
其實他知道是自己愧對她,不敢直麵她那雙清澈而困惑的目光而已。
言鬱也不理他,就一直撫著雲舟的頭發,不說話。
車廂裏變得很安靜。
到了顧家,顧嶼安和方鬱一人一邊下了車。
顧嶼安把雲舟抱下來,讓他趴在上繼續睡,雲舟睜了睜眼睛,看到是爸爸,又能安心地接著睡。
顧嶼安抱著孩子看著言鬱:“你……”
言鬱馬上說:“我就不進去了。那,再見。”
她急急忙忙地轉身,怕顧嶼安看到她眼裏的不舍。
大哥就在裏麵,也許此時正看著他們這晨。顧嶼安也不勉強言鬱,朝她點點頭:“如果有什麼事,你隨時都可以找我。”
之後他又讓司機把言鬱送下山去。
到了鬧市,言鬱就下車,漫無目的地在人行道上逛起來。
此時太陽剛落山,鬧市人潮洶湧,可是她卻如同置身在空城,心裏寂靜無聲。
轉了一個多小時,腳累到不行,她才隨意找了個飯店歇腳,順便吃飯。她剛點了菜,突然聽到有個驚喜的聲音在叫她:“小鬱?”
言鬱抬頭看過去,看到黎婉朝她走了過來,她身邊還有一個很年輕的男人,倆人看起來很親密。
“小婉姐?”言鬱驚訝地叫:“你們……”
黎婉挽著年輕男人的手臂走到言鬱前站定,笑著介紹:“小鬱,這是我的好朋友,沈逸。”之後又指了指言鬱對沈逸說:“這是我跟你提過的言鬱,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沈逸優雅地朝言鬱伸出手,笑著說:“言小姐你好,久仰大名。說起來我們的名字是同音呢。”
這個年輕男人看起來最多二十出頭,也許言鬱看不透他的年紀,但絕不超過三十歲。這種自來熟的舉動,本來是很容易惹人厭煩的,但他笑著說出這些話,竟令人有些久遇故人的親切感,很自然。
言鬱站起來和他握握手,笑道:“你好。”
站得這麼近,言鬱才發現他左耳上有一顆黑色的耳釘,蓋在頭發下麵若隱若現。他的目光明亮清澈,幹淨,怎麼看也不像那種會玩弄感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