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萍水為路】(1 / 2)

人道山長水又斷。蕭蕭微雨聞孤館。惜別傷離方寸亂。忘了臨行,酒盞深和淺。

自我出生起到我散碎的記憶,留存起時,我一直生長在老家大院裏,從未抗拒過家裏長輩的安排,無論在哪個方麵。而事在今,我卻著了魔般的想要逃離去,不想回南京去訂婚,也不想呆在上海,這裏的一切雖已過期,可是對於我來說,當初那斷壁殘垣,炮火連天,悲鳴似海的曾經,無時無刻不在我心裏一遍又一遍的重演著昨日的鮮活淋漓。今日越繁華,今日越夜夜笙歌,越熱鬧,就對比著往日愈加的刺眼,刺著心。

就算旁人無知,而我!而我卻總是一次一次的自問著自己,到底對於不對,沒有心生牽著弦足夠期盼著誰,卻也不想就這樣的一生如此,當初我阿媽說我生性涼薄時,是我二哥每每都護著我,替我去解釋,而現在我的身邊已經沒有二哥了,甚至三哥也不知在何處,我年少時光裏,在東北錦州孔家大院裏所發生一切的歡樂,已經今非昔比著,隻能每每夢回淚濕時,回首去望,這樣的記憶在同樣的每個夜晚都在狠狠的折磨著我,也折磨著倩倩,甚至更多的人,即便第二日看到的我是平安無事的,是風平浪靜的,是一如既往的,但是心裏的狂嘯永遠都在翻滾著,清晰著,刺目著,隻是不言而喻著。

而這種情況愈加炎烈的第三天時,也迎來了家裏的第二封家書,這次是阿叔的筆跡,清晰刻目的見著,也字字誅心,

信中道“阿笙,家裏已經決定你與倩倩的訂婚一起操辦著,爺爺說這是好事,也算家裏了結一樁大事,並且家裏準備好好的操辦一次,見信如人,望你二人如實而歸家。落款,阿叔。”

彼時,我看著信,一點一字一句的,就那麼幾行,那麼言簡意賅,卻如刀子口的筆直刺進心口,時時流往傾下著,我不知道這樣的緊逼而下帶來的是什麼,是怎樣的後果,是我離開後怎樣的結果,總之縱然千百種結果,結局,哪怕是一次,我也不想違心......

“倩倩,當你看到這封留書時,我可能已經在別處他鄉了,我長了這麼大,從來沒有忤逆過家裏的安排,隻是這一次,請你允許我,不得不去逃離,以前你總是說,你阿媽的記憶全部的灌注給了你,令你生不如死這麼久,而你不知道,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我也同樣每晚噩夢連綿如此,我記憶裏的錦州從來都是五顏六色的鮮亮,可是我夢裏的錦州,卻時時在哭泣,那一別後,我再也沒有看見過屬於錦州的告別,屬於錦州的豔陽。我不知道以後的人生會是如何的活法,你記得嗎,教我們的先生曾經比喻過那句,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活了這麼久,我不知這話裏的任何含義,但我知道不能違心,我不要以後的一生,都和一個隻見過幾次的人相伴,即使對方完美無瑕,即便如此,我知道我走了,會給家裏帶去什麼後果,可,請你轉告爺爺,我會回來領罰的。一直以來,我的心裏沒有任何的牽掛,唯有家裏,唯有你,上海臨行後,我真的,經曆了你講給我,你阿媽口中的戰爭二字,字字慘烈,字字悲痛,字字帶著千萬條人命,我最怕的,是此生後再也見不到懂事後認識的那幾個人,我一直不知道我要做什麼,後來我總算在小淑的問解下,明白了,也許我該去走走,這個假期,我就去了,假期結束我們上海見,勿念。落款,孔笙。”從提筆到落下,我不知道這一步的險是否選擇的對,心裏一直帶著忐忑,直到回了醫院,直到坐上了醫院前派到杭州的車,我也依舊是內心波瀾動蕩的。

今非已然昔比,老百姓都知道,眼前的形式是什麼,眼前的嚴峻是代表著什麼,不寧,不安,不定,甚至是更多更多,但那些風雨的席卷,卻無人知曉何時來,我們能做的,就是生存,努力的活下去,同中國四萬萬同胞一樣,努力的活下去。

“活下去,孔笙。”我喃喃道。

“孔笙,你怎麼了?”坐在我旁邊的護士長忽然開口問我。

“啊,沒有,沒有。”我低著頭,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護士長看著我低著頭,一臉的凝重後緩緩的說道“我們隻是前派杭州的紅十字醫院工作,沒有任何意外的,放心吧。”說著又輕拍了我的肩膀一些,以示安慰。

“恩。”我點點頭,沒有去解釋,我不是因為這個而忐忑恐慌,因為什麼,我不能說。

“呀!護士長,前麵有人昏倒了。”開著車隨著高呼的這一聲也戛然而止了,一時間卡車後麵坐著的人裏,立刻恐慌的議論了起來,紛紛叫到“怎麼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