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畫角譙門,豐庭新月黃昏,雪裏山前水濱。竹籬茅舍,淡煙衰草孤村。
你說這扇時間的門,最終的流向到底是怎樣的風景呢?
你說喧囂塵世裏,最終有緣人會不會百年之間裏再度重逢呢?
你說心心念念的,最終會不會驚歎出一絲回想來呢?
先生說,世間的來去自有定數,若是最動情的為屬情字,凡事都維係著最基本的,唯有它,唯有這個字 ,是曆來的人們都想知曉透徹的,卻也是沒人可以言傳出什麼的。
而我在經綸了一切之後,也未能去知曉這到底是什麼,也再也無心去分曉著,這些惆悵著的。
因為此刻這裏的形式為一切所迫著,各方相交,各方博弈。
更快的時間流轉也帶來了那一天的到來,那一日,那些個曾經鮮活無比的一切一切,我同倩倩 ,同更多的老百姓,一直都記得,記得上海的那一天,記得上海的哀嚎,記得,深入骨髓的記得。
一早上就連著頭痛痙攣著,心裏也仿佛如千瘡百孔一般,身體裏的每一塊都是如鮮血淋漓一般,從前,我知道的尚少,我明白的道理也尚少,可那條漫長的時光線,已經讓我足夠去明白,從這三年前的這一天開始,到三年後的這些日子裏,我沒有忘記過它,我沒有忘記過它的每一個。在同一時刻的這一天裏,上海的天忽然的陰霾了起來,像極了當年的那些場景,如灰如昏暗的一片一片,似乎在遮住人們自發的悲痛。
“阿笙, 給你。”倩倩輕輕的說著話,眼睛也紅紅的,說著話的時候伸手正遞給我一捧花。我慢慢的接過來,轉過臉,抱在懷裏,眼淚在眼裏裏打轉著,可似乎心裏還在堅持,堅持的去看清麵前的那個墓碑上人兒的笑顏,還在克製,那些墓碑上,彷如當初的鮮活純淨的生命。
能夠想到的,皆是腦海裏的當初,腦海裏的,每一個人的臉,每一個人的笑顏,每一個人的定格......
“你其實不知道,現在比從前還要艱難。”彼時,我正站在園林的一個墓碑前,看著記憶裏那個人兒,緩緩的,似呢喃著道。
“其實,你不知道,這些時間裏,我過的並不好。”我的嗓子裏仍存有啞音,心裏彷如刀割著。
“其實,其實,這歲月的所有,都不比昔日了。”我有些失神著說道,眼裏的盈滿一滴一滴的慢慢掉了下來。
“阿笙。”倩倩不知何時已經站在我身後,輕輕喚著我的名字道。
“阿笙,你不要難過了,顧偉會知道的。”倩倩說著話,已經走了過來,一手扶住我的肩膀,一手輕輕的拭去我臉上未幹的淚痕。
“倩倩,倩倩,你知道的,你知道的。”我喃喃著重複道。
“顧偉,他,顧偉他,如果當初不出現,就不會這樣,如果當初不走過去,就不會了。”我哽咽的斷斷續續的說道。
而倩倩沒有去接我的這句話,隻是看著我,看著我一臉的動容,看著我滿目的哀傷著。
事實上,我最怕的就是這一天,就是這個時間,如今,我最怕的不是死亡,不是離別,不是活著的艱難,我最怕的,是再也見不到了,我最怕的,是當以後我已經垂垂老矣時,而記憶裏的那個人,還是昔日鮮活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