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裏人。
最近的幾日裏,我總是嗜睡,而且多伴著夢睡去,伴著夢境再度醒來,渾渾噩噩著,反反複複的,但醒來的時候,一會兒就會忘記了,夢裏夢見什麼了,總是模模糊糊的樣子,記不起來了,莫茹笑我,老一輩說的很對,“女人有了身孕,生養傻三年”。
我隻是當莫茹笑談一般,沒過多的放在心上,可是近來幾日間,自己都是醒來就記不住到底夢見的是什麼,要說奇怪是真的奇怪。
我輕輕的摸著已經隆起來越來越要足月的肚子,溫柔的說道“寶寶,你說,是不是媽媽最近太憂思了,還是疲憊啊,應該多出去曬曬太陽對不對?”
下午的時候,我挽著莫茹,迎著陽光下的微風,慢慢的走著。
“這轉眼都快十月中了,時間真快啊,一晃天氣又要漸漸涼了。”莫茹說道。
“嗯,我應該學一學,做一點冬裝,給他穿。”我說道。
“陳醫生不是說了嗎,是個男孩,肯定要做厚實一些的。男孩愛動嘛。”莫茹笑意迎上臉頰。
“大概嘛,陳醫生也說了,看樣子,是猜測,結果不好說的。”我笑著說道。
“那你說說,你喜歡男娃娃還是女娃娃?”莫茹一臉好笑的讓我選擇道。
“我都喜歡,是我自己的孩子,我這麼辛苦的懷著他,我都會很愛他。”我想了想,抬眼看了看天空說道。
“久違的藍天啊,你看莫茹。”我伸手指了指道。莫茹隨著我的視線一同仰起頭看天,我轉過頭看她那副甜蜜笑的模樣,同覺得她才是最好笑的,而餘光也瞥到了,不遠處似乎慢慢的走來了兩個人,太陽有點晃眼睛,此時有些看不清的樣子,但卻覺得那身影有些熟悉,一種久違的熟悉感慢慢的隨著我的目光一步一步的朝我靠近來。
“嚴頌聲!”我慢慢的看清來人,突然驚喜道。
可是嚴頌聲此時的臉上卻沒有多餘的笑意和驚喜,他一步一步艱難的走過來,走的很慢,微微喘著氣,最終停在我對麵,他的身後,還有一名我不認識的軍官,一臉悲壯一同看著我。
“你怎麼回來了!你.......”我驚喜的開口,話音卻因嚴頌聲身後那個軍官的一個動作戛然而止。
隻見嚴頌聲身後的那個軍官,朝我行了個軍禮,我不懂其中的含義,未反應過來,他卻慢慢的,小心翼翼的遞給我一張紙,白紙黑字上麵的印記我看的一時間有點發懵,甚至完全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孔笙,請節哀。”嚴頌聲一臉凝重的看著我,從那個軍官手裏接下了那張紙,再度的遞給我,我恍惚著,接過來,待要認真看時,卻被那上麵,醒目的三個字所震驚到,無法呼吸著。
上麵清清楚楚的寫著,駐軍中校師長榮圍國於民國三十年於......犧牲。
“你們......”霎時間,我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嚴頌聲他們,拿著那張輕飄飄的紙,卻忍不住的整個人開始顫抖,搖搖欲墜,無法自拔著。
“他.......”我感覺到自己突然無法開口說一句完整的話來,一個勁的發抖著,手上使不上力氣,腦子裏都是茫茫一片的回音,於是剩下的一個我,還能做什麼,我還能做什麼呢!
甚至說不完一句完整的話來,就已經徹底潰不成軍的倒下。
閉上眼的那幾秒間,隱隱約約的聽見,莫茹的尖叫聲,那麼的真切,聽起來那麼的嚇人,而我心裏的一個聲音,突然的就仿佛活了過來,隻給我自己一句話“榮圍國,離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