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聾的怒吼聲從天而降,公孫意拉著嶽茗衝返身衝向城門,回頭望見一隻足有三丈高的怪物在後麵追趕,想必便是那些魂魄口中懼怕不已的夜叉。
那牛頭人身的夜叉手持烏金戟,全身肌肉綻出,胸前掛著碩大的珠鏈,細看之下,那珠子原來是人頭,每張臉都雙眼圓瞪,表情驚懼恐怖,斷頸處還在徐徐地滴著鮮血。
它高大壯碩,身形卻較為遲鈍,有小鬼從它腳下跑過,它追不上去,一怒之下,索性抬腳下去,寬大厚實的腳掌將小鬼壓住,半抬著腳趾頭,彎身扯出那被壓扁的獵物。
公孫意摟住嶽茗衝的肋下,雙足一蹬,兩人輕輕鬆鬆越過橫在路中央的圍欄。
眼看著距離城門還有十來步的時候,突然公孫意掙開她,用力推了她一掌,她一個踉蹌跌下去,來不及搞清楚發生了什麼,迅速站起,隻見公孫意被夜叉擒住,他被它的巨手緊緊箍住不得脫身。
“公孫意!”
“快走!”他用力向她喊道,箍住他腰身的手指漸漸收攏,他雙頰憋得通紅,五髒都快被捏碎,“不用管我,快出城門!”
嶽茗衝怒不可遏,該死的夜叉,這人是他的,除了她,誰也不能把他帶走。她快速查看左右的狀況,飛身躍上旁邊的矮牆,再從牆頭跳上閣樓的頂上,估量著距離,相距不是太遠,她大叫一聲,吸引夜叉的注意力。
果然,那笨重的身子漸漸轉向她,一瞬,刺痛襲來,她緊皺眉頭,借力衝向夜叉,緊握拳頭,使出平生最大的力,一拳擊向夜叉的左眼。
一聲巨吼震得高閣都開始坍塌,她墜下之時被公孫意接住,兩人奮力越過城門,剛剛逃出,城門就“嘭“地一聲被死死關住。
“二哥,二哥。”
看見公孫意的眼皮在顫動,魚巧奉伸手剛剛探向公孫意的頰麵,忽然手腕被擒住,他一怔,旋即撲向公孫意,哇啦啦地叫起來,“二哥,我真怕你永遠都醒不過了。”
“意兒,你沒事了嗎?”
他輕推開魚巧奉,望見俯身凝望著自己的人,“娘,你回來了。”
沐之藍坐在床邊,眼圈通紅,整個人憔悴消瘦了不少。她才三十九歲,可是看起來卻比實際年齡大了五六歲。八年來,她沒睡過一天踏實覺,陪在兒女身邊的時光少之又少,聽說雲波城出了天大的事,大家都著急往外逃,她卻跟著玖哥往城裏跑,回來的時候,竟然與自己的兒子天各一方。
“是那位嶽公子二話不說去迷惘城救你的。”沐之藍心裏感激嶽茗衝舍身相救的同時,也隱隱替兒子公孫意感到擔憂,若非骨肉情深,誰會無私到冒著犧牲自己性命的危險去救其他人?
“她現在也應該醒過來了吧,我過去看看她,她在哪兒呢?”公孫意起身,隨意披上袍子,聽見母親說她此時正在崔颺房中,他輕哼一聲,眸中閃過一絲不悅,快步朝崔颺的客房走去。
駱秋痕禇昭沅都在屋子裏,公孫意踏進去的時候,正巧看見崔颺坐在床邊,俯下身去,嘴唇幾乎貼上嶽茗衝的嘴。
“你幹什麼!”他衝過去,一把扯開崔颺,“你想對她做什麼!”
崔颺不以為意,對上公孫意憤怒的目光時也絲毫不懼怕不閃躲,他淡聲地應道:“她的元神受了損傷,我幫她送些靈氣。”
“受了損傷?”難道就是她從夜叉手裏救他時受到夜叉的攻擊?
“如果不送靈氣的話,她想醒來隻怕難了。”
聞言,公孫意漸漸平息怒火,原來他不是趁人之危,見崔颺抱著臂坐到窗邊對眾人皆是不理不睬徑自品茶,公孫意暗歎口氣,放軟聲音。
“你告訴我怎麼做,我來。”
“你?”崔颺輕啜一口,冷笑道:“真是可笑,一介凡夫俗子,還想把什麼都往自己身上攬。”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誰也不讓誰。
駱秋痕搖搖頭,他想不明白,如今的世道到底是怎麼了,兩個一表人才氣度不凡的男人會為了同一個人爭得麵紅耳赤不可開交,而那個人還是個男人。雖然嶽茗衝很好啦,但是這場麵,越看下去,他的心就越像貓爪子在撓。
“沅沅,我們出去吧。”
“嗯。”
兩人走出去,魚巧奉剛好朝這邊走來,“衝哥哥怎麼樣了?”見兩人擺出無奈的表情,他一頭霧水,讓過兩人走到門口。
“你有什麼了不起,你隻會坐視不理,別說你有什麼了不得的法術,我看你根本就是膽小怕事,貪生怕死!”
“隨便你怎麼說!我貪生怕死總好過你不自量力!”
果然是吵起來了,魚巧奉見他二人爭吵得厲害,心想此時他們也應該無暇顧及他了,於是舉步上前走到床邊。
“你別以為你找個借口說給她送靈氣就想趁機親她,想都別想!”公孫意怒氣騰騰,越看崔颺,越是覺得此人令人生厭,也不知道是不是前世跟此人有過什麼過節,今生投胎就成了仇人,一見麵就無端地討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