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情自是把一切都打點妥當,他心底果真隻裝著尾魚一人,卻不知尾魚是怎麼想的,她變身之時會恢複一些記憶,現今的她,大概隻有恨了罷,長情的半點好,尾魚都不記得。
“說來當年龍神打開地獄裂口,她乃眾神之首,女媧本不該管龍神之事,實在是地獄裂口燒死千千萬萬的人,觸怒女媧,這才有了女媧廢龍神、剔其仙籍、貶為妖精這一樁往事。天地裂變之初,神是從蒼茫萬物之中誕生,並非女媧所造,神借了人間的光而已。眾神與女媧的地位差異微妙,既是互相製約,又有女媧略大於眾神之說,反正無論坊間怎麼傳,女媧避世千百萬年,鮮少出關,唯一一件令她出手的事,也隻有龍神打開地獄裂口這件了。”
長情緩緩將女媧與眾神的關係說出口,在場之人都顯得異常沉默,姬霄說:“您是帝君,您才是天上最大的神,為何不能出手相救?”
白衣男子仙風道骨,迎寒風而立,神情淒涼:“我算什麼,我無非是眾神推舉出來的控權者,天上幾位大神,我也隻知龍神與鳳凰而已,其餘三位,無人能尋,許是他們早已風化,許是他們混入混沌萬物,不肯出現,從我繼位開始,就隻見過龍神與鳳凰。”
“這個位子,並沒有外人想象中好坐,坐不好,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成了天下恥笑的矛頭。”
女媧極少出關,一出關,必將腥風血雨。
五財扯扯長情的衣袖:“公子,那人來了。”
眾人望向遠處烏雲,雲中一位青衫公子騎碧驢而來,這位公子高鼻劍眸,淡唇帶著譏笑,悠然吹笛。
那頭驢皮毛青黑透亮,一見便知非人間之物,毛驢見了祭台上的人嘶鳴一聲,加快步伐,腳踏寒風冰雪奔來。
青衫公子手握長笛,作揖:“帝君,久違。”
他聲音清越,不如長情冷冽。
長情唇角勾起,回那人:“任公子,好久不見。”
任公子見了長情帝君,需要作揖,長情自是負手而立,神情冷淡至極。
“今夜相邀,女媧娘娘已知庚離作亂,許我前來收服餓鬼,可是我瞧這光景,該是無需我出手了。”
任公子所見,餓鬼已滅,揚州城沉醉在一片星火之中。
菱娘忍不住多瞧了任公子一眼,這位公子麵上溫柔,嘴角帶笑,實在是個笑麵虎。
任公子也回望了菱娘一眼,道:“我記得萬年前,你還是龍神身邊的小丫頭,怎麼,你在這處,該不是龍神的轉世也在?”
菱娘頓了頓,答:“龍神已非當日的龍神,現今隻是一隻蛇妖,正合女媧娘娘的意。”
“嗬,當日不是長情帝君求情,娘娘真不想留下她的小命,敢傷害娘娘親手造出的人,整片大陸幾乎都快被燒光了,這樣的罪行,殺她十次也不夠。”
任公子反唇相譏。
姬霄忍不住,道:“是魔君庚離作梗,與龍神何幹!”
菱娘攔住姬霄:“任公子,事情已經過去,何必再提,今日是有其他更重要的事,不如先處理這些?”
姬霄氣得發抖,“哼”一聲。
任公子溫柔笑道:“你們這樣的小妖精,說的話,我又怎會生氣,也罷,當做耳旁風就過去,不過切不可在女媧娘娘身邊說這樣的話,我可不保證她不生氣。”
菱娘抿唇,不再做聲。
長情道:“時候不早,天快要亮了,此刻抓魔正好。”
於啟明星未升之時,天地微動,日月星辰移轉,魔氣最盛。
任公子口中吹出一記哨子聲,隨著這聲口哨,碧驢周身散發出極度寒氣,寒氣泛白,幾乎將驢毛凍結成冰,姬霄和菱娘、五財往旁邊躲了躲,避免被這頭變身的驢傷著。
碧驢麵目猙獰,五官擰結,額頭長出尖角,毛發乍起,結凍成冰,長情看後淡然說:“原來這驢子是麒麟所化,有意思。”
麒麟是第三位神。
“女媧娘娘收服了麒麟,一直留在身側,成了我的驢子。”
任公子得意的顯擺。
麒麟長出雙翅,騰空朝燒死餓鬼的火焰中心飛去,巨大的翅膀煽動暖熱的空氣,形成一個個白色的漩渦,祭台上的人被撲麵而來的白風驚動,紛紛往後退,姬霄叫喚:“這驢子這麼用勁作甚?”
任公子瞪了她一眼:“說了,這是麒麟。”
麒麟個鬼哦。
姬霄朝麒麟吐舌。
一片枯骨殘穢中,麒麟凶狠的雙眼找尋了好一會,魔應該是藏在餓鬼之間,都這會了,魔該現身了。
一顆骷髏下有響動,麒麟從天上打了個旋,猛地紮下去,雙爪拎起骷髏,騰起,往遠處重重扔去,骷髏下的人形頓了頓,沒意識到頭頂有一隻麒麟在等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