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拉住欲往外走的女兒:“你上哪去?”

“我給他上居委會反映反映。我總覺得這裏麵有事。他要真從日本回來也不能住山東村那破地方!”

“那興許是看朋友去了。”

“看朋友?大清早堵人家被窩啊?我早就覺得電視公告裏搶工資的殺人犯像他!”

“你可別亂說。管怎的他還是明亮他爸。”

“什麼明亮他爸!”明亮的五姨眼圈紅了,“現在來裝好人了,沒有他,我大姐不會死,明亮不會瘋!”

老太太趕緊關好房門,以免驚醒在餐廳裏熟睡的外孫。

明亮的五姨哭了,咬牙切齒地說:“就單憑他害死我大姐,逼瘋我大外甥這一點,就該把他抓起來槍斃!”她揉揉眼睛又要往外走。

還是老太太冷靜,攔住她:“唉,這麼大的事,你著什麼急?好好商量商量。”老太太瞅了瞅裝錢的書包,“按理,明亮也該花他爸的錢……”

“我先不提錢的事… … 我就說偶然撞見他… … 說說我的懷疑。”

“我看算了,他也有後悔的意思… … ”

“媽!”女兒一跺腳,“咱們不能咽下這口氣。我大姐這輩子就吃了老實的虧!”

老太太勸攔不住,女兒奪門而出。

老太太坐立不安,一邊找地方藏匿巨款,一邊心中忐忑,不知女兒這種留肉吐皮兒的做法到底對不對?

劉賓反複權衡,再三考慮,覺得還是在自己的臨時住處匿身比什麼地方都安全。他焦急地等待老四的消息,隻有在了解了警方動態的基礎上,才能策劃出晚上和老四去千山取錢的具體行動方案。

天已大亮。劉賓雖然不敢站到窗口瞭望,但也知道下麵的人家已開始忙碌起來:公共水龍頭邊上,臉盆飯盒、鐵桶塑料桶排成一溜;等待入廁的鄰舍們在僅有的一座公廁周圍彼此寒喧;灰色的炊煙,因房屋的密集無序、通風不暢,久久地飄浮橫亙在破磚爛瓦之上,使得這些雜亂的建築像是淹泡在暗藍色的汙水裏。

老四還沒有來電話。劉賓很不安,決定主動給老四去電話。老四的手機沒人接。

劉賓有些惶恐,再按鍵碼。

這時,有人敲門!

劉賓第一個反應是老四回來了,猛的又覺不對,老四不會不事先來電話而冒然闖來。他開始覺得事情不好,輕手輕腳地躲在門後。也許這隻是一個普通的小偷在試探主人是否在家;也許又是那個多事的街道主任在清晨時見他回來了,叫他補繳什麼費用;也許是那個孩子… … 不過,一股子強烈的預感告訴他,這些“也許”可能都是僥幸!都是主觀願望!

敲門變成砸門。劉賓本能地瞅了一眼窗戶。如果真是他最不希望的事情發生了,樓下一定會圍滿警察。看起來,這回可真是該自殺了。他淒涼地冷笑一下,又想到那些“也許”,心想在見到真是警察時再死也不遲。正當他猶豫,門轟地被撞開。他隻見到了一支烏黑的槍口,便猛地飛身朝窗口跑去。就在他跳上窗台,準備借身體慣性撞開窗戶摔下樓時,那個持槍的人比他動作還快,閃電般地抱住他雙腿,往下一拉,劉賓咕咚一聲摔在室內的水泥地上,後麵的刑警蜂湧而至,把他死死地按住。其實他並沒有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