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銘之看著她一臉滿足的小臉,緊繃的情緒稍微緩和了些。
"吃這個。"沒有接她的話,他夾了一塊紅燒肉放進她碗裏。
比起昨晚那些黑乎乎的一團,這些紅燒肉燒得金燦燦的,一看就是出自於成媽之手。
可是
雅彤的臉色有些尷尬。
她真的從來不吃紅燒肉的!!
"昨晚,你說有東西要給我,是不是就是那盒子被你發脾氣丟掉的紅燒肉?"她打算暫時轉移一下他的注意力。
他瞥她一眼,沒有說話。
雅彤又湊近他一些,他濃密的睫毛,幾乎都看得清清楚楚,"那個不會是你親手做的吧?"
以為他一定會迭口否認,他卻一擰眉,抬起清澈的眸子來,直直的看著她,"是我做的又怎麼樣?"
雅彤愣了一下。
他眼裏流淌出來的專注和認真都讓她好一會說不出話來。
她完全看不懂,連銘之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看著我幹什麼,吃這個,這是成媽做的。"他重重的看她一眼,有些賭氣,"我以後再也不做了,麻煩!"
一想到,連銘之在廚房裏和紅燒肉做鬥爭的樣子,雅彤就覺得有些好笑,但胸口莫名的覺得感動。
"連銘之"她低低的喚他。
"嗯?"
"雖然沒有吃到你親手做的紅燒肉,不過,還是要謝謝你。"雅彤很真誠的朝他綻開一抹燦爛的笑,露出兩顆可愛的梨渦,"你知道嗎?長這麼大,除了我爸爸以外,你是第一個親手下廚給我做菜的男人——哪怕是我哥,也從來沒有這樣過。"
連銘之雙眸定定的看著她。
雅彤那真誠而清澈笑容,猶如一縷陽光,照進他灰暗的心窩裏,讓他莫名的覺得暖暖的。
這種感覺,讓他覺得有些不自然。
猶如深陷黑暗已久,突然看到一絲光線,連眼都睜不開
"那個男人也沒做過?"他突然問。
"誰?你說花浩風?"
"他叫花浩風?"那雙眸底襲入一抹讓人驚駭的陰冷。
雅彤點點頭,"他當然也沒有給我做過。我說了,你是除我爸以外的第一個!"
因為"第一個"三個字,連銘之原本緊繃的唇角,稍微緩和了些,"那我下次再做。"
呃
做是可以,可是可不可以不要再做紅燒肉了?她真的很不樂意吃!!
"你怎麼不吃?"連銘之這才注意到她碗裏的大塊肉幾乎動都沒動,眉心又團了起來。
雅彤不想讓他覺得昨天的努力都是白費,隻好硬著頭皮夾著那塊肉咬了一口,艱難的吞咽下去。
那邊連銘之已經狐疑起來,"你看起來不像喜歡吃這玩意兒的樣子。"
雅彤很想說實話,都怪時薇那丫頭胡口亂謅。
"我今天腸胃有點不舒服,吃不了這些太油膩的東西。"雅彤隻能這麼解釋。
連銘之姓子單純,聽雅彤這麼說,也沒有多想就相信了。更是動手將紅燒肉挪開,再也不叫她吃。
雅彤這才長鬆口氣。
她發現,連銘之雖然姓子古怪了些,但隻要順著他,和他好好說話,並不會如傳言裏的那麼難相處。
"對了,你的病養得怎麼樣了?"雅彤啜了口飲料,突然問他。
他夾菜的動作一頓,臉色劃過一絲隱痛,顯出幾分蒼白來。
"我是不是像個怪物?"沒有回答雅彤,反而這樣子問。
雅彤愣了一下,連忙說:"誰說的?當然不是!這世界上,誰沒有些病痛的?"
連銘之沒有說話,隻是微微抬目看了她好一會。
頭一回,那雙清澈的眸子很複雜,很複雜
仿佛有太多的情緒在湧動,似苦澀,似隱痛,又似自卑
他到底怎麼了?
"是不是這病很嚴重?"雅彤試探的問,有些好奇,"這到底是什麼病?我以前都沒有見過。"
"你是好奇,還是關心?"
"都有。"
連銘之沒有回答她,隻是突然放下筷子,"小姐姐,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會不會一直記得我?"
他說這話時,眼裏流瀉出來濃烈的哀傷,讓人心疼不已。
雅彤細眉一皺,"你亂說什麼!好端端的說什麼"死"字?我不喜歡這個字。"
"那你回答我!"他執拗的看住她。
"這種沒意義的假設姓問題,不予作答!"雅彤不客氣的白了他一眼。
"那你以後也別再問我病情的問題!"連銘之有些生氣,將筷子丟到桌上,起身就走。
雅彤一下子惱了,"連銘之,你這混蛋!莫名其妙的生什麼氣啊?你問這種白癡問題,我回答你才是白癡!"
"誰說是白癡問題?"連銘之回身,一下子吼回來,雙目有些發紅,看起來比往常添了幾許妖冶,"我就是隨時會死!"
一句話,仿佛一個炸彈一般,讓雅彤整個人愣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