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厭惡透了那種惶恐的感覺,總覺得黑暗中會突然伸出一隻手來將他的一切奪去。
醒來時,他卻不知道自己在怕什麼
現在的他其實早已經是一無所有,不是嗎?
芳舞隻覺得有一隻大掌在狠狠撕扯著她的心,將她整個人都撕成了碎片。
離謙睜開眼,望著她。那雙眼,無波無瀾,更無多餘的情緒。
"你現在最好收起你的眼淚!"他皺眉,很是不耐煩。
"我會好好照顧你,盡我所能。"她胡亂的抹幹眼淚,堅定的看著她,下了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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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的空氣,帶著微微的寒霜,很清新。
朦朧的水霧打在玻璃窗上,像一麵麵花窗。
診療室裏,有一排排扶手。偌大的空間,隻有離謙一個病人。
芳舞自然是跟著他一起過來。
"試試吧!"芳舞鼓勵的望著還坐在輪椅上的離謙。
她的聲音很輕很柔,在空間裏輕輕回蕩。
離謙瞥她一眼,並沒什麼表情,但他還是試探的站起了身,一手拿著拐杖,一手撐住扶手。
芳舞不去扶他,隻是離開他兩米的距離,站在他對麵朝他招手,"離謙,試著丟開拐杖,撐在這兒,慢慢走過來。"
她邊說,邊拍了拍身子兩側的欄杆。
他來學走路,她顯得比他還激動,雖然臉上還掛著傷,但那笑容卻依然炫目。
離謙不滿的瞥她,"杜芳舞,你那是在逗嬰兒嗎?"
芳舞笑得更燦爛了,催他:"別磨磨蹭蹭了,你快過來吧!"
這女人最近膽子是越來越大了!
離謙索姓丟開拐杖,隻撐在欄杆上,朝她一步步走過去。
他稍靠近她一點,她便退開一步,再誘哄他繼續靠近自己。
幾次下來,進行得很順利。
起初還有些小心翼翼,到後來習慣了,便稍好了一點。
芳舞怕他煩悶,便故意逗他,手上拿著糖果在搖晃,拿出幾年前教小5走路時的招數對付他,"離謙同學,做得很好哦!再走過來一點點,就有糖可以吃了。"
"杜芳舞,你死定了!"他整張臉都黑了,狠狠咬牙,直朝她撲去。
她驚叫著連連後退,再回頭卻見他手已經鬆了,高大的身子正搖搖欲墜。
芳舞看得一陣心驚,哪還顧得逃跑?趕忙跑上去將他扶住,"你小心點。我不逗你了!"
他的身子,卻順勢倒在她身上。
沉沉的重量直接將她壓倒在地上,他的臉,貼上她的脖子。
彼此的呼吸,都熱乎乎的纏繞著他們。
承受著他的重量,脖子的肌膚上,是他的味道。
薄薄的唇瓣,帶著微微的涼意,讓她隱隱顫抖,心怦怦亂跳得極快,她舔了舔幹燥的唇瓣,覺得該說些什麼來打破這個局麵,"那個"
他卻直接截斷了她的話,問:"糖呢?"
他一手擱在她左邊,撐著地麵,將她禁--錮在身下。一手在她上方攤開來。
那模樣孩子氣極了,簡直和小5有得一拚。
芳舞一時哭笑不得,彼此間所有的尷尬都沒有了,"不給,你還差一米沒有走呢!"
她故意揚著臉,儼然一個苛嚴的老師。
"給不給?"離謙眼眸一眯,身子微向下頃,驀地逼近她。
連睫毛幾乎都要刷過她的臉。
他的身形極為挺拔,落在她上方,讓她覺得壓迫感極重,逼得她幾乎連呼吸都在那一刻停滯。
她深吸了口氣,好不容易才阻止好語言,"我"
此時
門卻突然被人從外麵推了開來,兩人都轉頭看去,隻見阮珊珊呆呆的站在門口。
她似乎是受了莫大的打擊,就怔忡的站在那,傻傻的望著他們。
芳舞醒過神來,臉一紅,不敢看阮珊珊又受傷又無法承受的神情,她推了推離謙,示意他起身。
離謙這才將視線從阮珊珊身上抽離,相較於芳舞的反應,他顯得很自然。
也不起來,隻是一翻身在芳舞身邊坐下。
"你怎麼來了?"他問阮珊珊。
芳舞趕緊起來,整理自己被壓得有點亂了的外衣,略微有點慌亂。
剛剛那一幕,任誰看到了都會誤會,更何況還是一直深深愛著離謙的阮珊珊
阮珊珊走近他們一步,才顫抖著唇,找到自己的聲音,"聽說你在醫院接受治療,我讓葉致遠查了好久才查到你住的醫院"
她清澈的眸子,一動不動的望著離謙,仿佛要將他直直望進心裏。
離謙淡淡的說:"不是什麼大事,所以沒通知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