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離總"大衛不忍心他這樣,低低喚了一句。
聽到聲音,離謙仿佛一下子回到了現實。
握緊成拳的手,狠狠抖了一下,指關節慘白慘白。
胸口,心髒的位置,痛到讓他蜷縮。
"給我備車"深深吸了口氣,他仿佛費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很艱難才從牙縫裏擠出這幾個字。
嗓音沙啞,像背負著數不盡的痛
"是。"大衛趕緊應一聲,又不放心的掃一眼沙發上被陰霾團團籠罩的男子,才輕輕帶上門出去。
大衛半秒都不敢怠慢,立即安排了車。
門被關上,離謙準備起身。
手撐在沙發上,撐起身子,卻才堅持不到半秒,尚未完全痊愈的腿一陣劇痛,他悶哼了一聲,狼狽的倒下去。
沒有再去試
不想去試
那樣的痛,骨髓伴著心,都在痛
"離總,車準備好了。"大衛再次推門進來,見到沙發上滿臉挫敗的男子,不由得一震,趕緊推著輪椅過去。
這次,離謙沒有反對。
靠著大衛的力量,他才勉強坐到了輪椅上
她躺在冰冷的病床上,慢慢的轉醒。
下--身,不斷的有溫熱粘稠的東西往外湧。
"醫生,到底怎麼樣了?"以往那吊兒郎當的聲音,此刻隻有慌亂和焦慮。
"子宮大量充血,必然保不住。胎兒這才幾周,本來就脆弱,你們這當爸爸媽***是怎麼回事?這種時候去淋雨!不就是成心不要孩子嗎?"醫生數落起來。
歐彥西站在一旁,連連點頭,一臉自責和虛心聽教的意思。
等到醫生好不容易說完,他又問:"真的沒希望了嗎?這個孩子對媽媽很重要,拜托你了,醫生。"
"重要會這樣?"醫生不以為然,又歎息了一聲,"再重要也沒用,保不了了。"
"知道了"
好久,才傳來歐彥西苦澀的回答。
芳舞躺在那。
脆弱的睫毛忍不住顫抖。
淚,不斷的往外湧,一瞬間就打濕了枕巾。
一雙溫暖的手,伸過來,溫柔的替她揩幹眼角的淚。
她的淚,忍不住,越流越多
他不厭其煩的一次一次
"乖,別哭了。現在身體本就很脆弱"他暗啞著嗓音哄她。
"寶寶沒了?"她的聲音,氣若遊絲,蒼白的唇瓣,顫抖了好幾下。
歐彥西握緊了她的手,隻輕輕的點頭,接到她死灰一樣的眼神,他趕緊安慰,"沒關係,孩子沒有了,下次還可以再要,不是嗎?"
下次
下次
已經沒有下次了不是嗎?
"好了,準備手術,不能再拖延了。"醫生和一幹護士推門進來,指揮著將她挪到了擔架上。
她閉了閉眼,止住了眼淚。
一下子,變得格外冷靜,冷靜得失常
"麻煩醫生了。"她淡淡的開口。
歐彥西似乎比她還急,跟著擔架跑,"芳舞,你別緊張,我問過醫生了,不會痛"
他,比她還緊張。
她苦笑,"沒關係,我不怕疼"
再疼,也比不過胸口上的痛
那是真真實實,被人狠狠的砍了無數刀啊!
"醫生,麻煩你們小心點,輕點"他還在嘮嘮叨叨的叮囑,像個管家婆。最後連醫生都不耐煩了。
"先生,不用太擔心,我們的專業素養絕對信得過。"
眼睜睜的看著她被抬上擔架,看著她被送進手術室,看著彥西焦急的守在她身旁
他都不曾出現。
隻那樣遠遠的,遠遠的望著
等到人影消失,腳步聲消失,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
隻剩下他獨身一人
坐在輪椅上,頭疲憊的往後仰著,靠在冰冷的牆壁上。
血管裏,都在泛著痛
是這樣了,恨從來就是傷人傷己,誰也占卜了便宜。
原本以為報複過了,至少麵對家人冰冷的墳墓時,他能心安理得。
可是,現在呢?
心安理得了嗎?他不知道。
他隻知道,自己至少沒有得到解脫。
心尖上仿佛有根有鋒利又細小的鐵絲,一圈一圈的盤繞著,在某一刻,倏然收緊,勒得他痛不欲生。
歐彥西見到了角落裏獨身的男子。
他收了收情緒,走過去,和他一樣,靠在牆壁上。
"你來晚了。"
離謙沒抬頭,還是那樣靠著,回答:"無所謂。"
是無所謂。
不管他什麼時候出現,孩子都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