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女兒的質問,他不曾有一絲絲愧疚,反而覺得她的話簡直不可理喻,忍不住冷厲的嗬斥她,"他不是你弟弟,你為他哭什麼?!擦幹眼淚,不準你為外人掉一滴淚!"
越是這麼說,大顆的眼淚,越是從眼眶中落出來。
連靜瑜拚命的搖頭,眼淚破碎,砸在地上,"他是我弟弟,他一直是我弟弟爸爸,你好殘忍,好冷血竟然這樣子傷害他!"
"他不是你弟弟!不是我兒子!!"連中天的眸子一陣緊縮,"他是你媽和白洪生生的私生子,這種結局是罪有應得!我不過是滿足了白洪生的私欲而已,要怪隻能怪白洪生自己昏了頭,竟然想上自己的兒子!"
白洪生竟然敢和他妻子勾搭!
既然敢給他這樣的難堪,那就敢接受這樣不堪的結局!
"你不要再說了!"連靜瑜不忍再聽下去,拚命的捂住耳朵,嘴上卻還在哽咽的低喃:"銘之曾經那麼崇拜你,敬愛你,你怎麼忍心傷害他?他還隻是個孩子。你太可怕了我簡直不敢想象"
她不由得打了個寒噤。
連中天眸子陰沉下去,有怒氣在聚集,"你為了個私生子,竟然敢這麼和爸爸說話?!跟我走,我不許你呆在這裏!"
他說著,上前一步就要去拉連靜瑜的手。
連靜瑜整個人卻是一縮,連連後退幾步,"我不要走我哪裏都不要去,我要陪著銘之"
"我再警告你一遍,這臭小子不是你弟弟!他和你半點關係都沒有!"連中天幾乎是咬著牙警告她。
說著,上前一把勒住了她的手。
"徹,以琛哥哥,幫幫我!我不要走!"她無助的尖叫起來,完全沒有了往日的那份沉靜。
幾乎是一秒鍾的時間,池亦徹上前一步,就將連中天甩了開來。
長臂一攬,將連靜瑜攬進了自己懷裏。
連中天怒目瞪著池亦徹,眸子盡是讓人發顫的戾氣。
"爸,讓她留下來。"費以琛終於開口了。
他的語氣,聽起來那麼淡然,沉靜,一絲絲怒意和寒冷都沒有。
仿佛剛剛那個震驚的消息,在他心底連一點兒漣漪都沒有泛起
連靜瑜最終還是留了下來。
連中天帶著報複的快感,冷冷的從病房步了出去。
雅彤隻一直抱著連銘之,他還在流血,不斷的流
她抬手,一遍一遍的給他擦著。
"銘之,別覺得痛沒關係,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還有池亦徹,還有你姐夫"她好怕他放棄活下去的念頭,一遍又一遍的在他耳邊呢喃。
連靜瑜也趴在床沿邊上,緊緊扣住他蒼白而冰涼的手,輕輕的,用他的掌心不斷的摩挲著自己爬滿淚的臉龐。
"對不起,對不起,銘之"看著這樣的弟弟,連靜瑜心痛得幾乎要死掉。
她真的不相信,他不是爸爸的孩子
可是,即便他真不是爸爸的孩子,他也還是自己的弟弟——那個小時候,會和她一起手牽手站在梧桐樹下,拿刀片一筆一劃刻出她名字的銘之;那個她在罰跪時,他也爬起來陪她一起跪倒天亮時的小鬼。
"這麼多年,你都是這樣生活的,我竟然什麼都不知道,明明知道你變了,你不對勁,可是卻什麼都察覺不出來。"連靜瑜抽噎著,"都是姐姐太不關心你了"
病房裏的氣氛,陰鬱得讓人喘不過氣。
"你們都讓開,我必須得先幫他止血。不然的話,情況會更加危急,隻怕"池亦徹終於還是上前一步,讓兩個女孩讓開。
連靜瑜試圖起身,腳卻有些發軟,試了一次沒能站得起來。
池亦徹沉了沉目,還是探手將傷心欲絕的她扶起來,讓她在一旁的沙發上坐好。
雅彤鬆開了銘之,整個人神思有些恍惚,木然。
她拉開病房的門,搖搖欲墜的往外走。
費以琛看了眼失神的連靜瑜,朝池亦徹遞了個眼色後,不動聲色的跟了出去。
雅彤不知道該去哪,隻是不想再在那間病房裏呆下去,那沉鬱的氛圍讓她透不過氣,連銘之那奄奄一息的樣子,更讓她痛心。
她真的好想好想投進費以琛的懷抱,在他懷裏哭個昏天地暗
可是,連靜瑜的出現,讓她知道,所有的情緒,她都不得不控製住。
靠在冰冷的牆壁上,她蹲下身來。
下一秒,整個人卻頓時被一雙長臂抱了起來。
瞠目,詫異的抬頭,乍然撞見費以琛墨黑如夜的眸子。
"怎麼一聲不響的跑出來?"他邊問,邊抱著她往她的病房裏走。
雅彤鼻子發酸,雙手一下子就圈住了他的脖子,小臉眷戀的埋在他頸窩裏,"你呢,怎麼也跟著出來了?要是連靜瑜"
"噓!現在別提她,別給提連家的任何人!"
他示意她推開她病房的門,打開門將她抱進去,安放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