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軒看一眼舅舅,又看一眼爹地,小手仍舊緊緊捏著爹地的衣袖。
藍邈步過來,默然的將子軒抱進懷裏,往樓上走。
他並不恨這個孩子,相反,很多時候都很心疼他,隻是
每次見到他,心裏就仿佛磕著一顆大石頭,總是忍不住想到藍穎那不堪入目的一夜。
"舅舅,爹地和媽咪又要吵架嗎?"子軒猶豫了下,輕聲問。
"不會。子軒知道,爹地從來不和媽咪吵架。"更多的時候,季懿隻是用冰冷和無動於衷來對待藍穎的無理取鬧,越是這樣,藍穎便發瘋得越發厲害。直到把自己折騰得疲憊不堪,才罷休。
"可是媽咪要和爹地吵。"
"你爹地會有辦法的。"
"季懿,你這樣護著他算什麼?是不是非得和我作對?你們一個個都和我作對!"藍穎尖刻的大叫著。
她難以承受季懿再回到那個地方。
每一次,她都心慌意亂,仿佛他隻要一到了那裏,她就會失去他。
可是現在,他不單單自己過去,甚至帶著她的兒子一起。
"子軒隻是個孩子,不是出氣筒。"季懿冷冷的提醒他。
"他是我兒子,不是你兒子,我想怎麼對他就怎麼對他!"
季懿目光黯如撒旦。
眸子朝樓上看去,帶著一抹憂心。
就見到藍邈也站在門外,死死瞪著藍穎,"你鬧夠了嗎?到底還想鬧到什麼時候?"
哥哥的斥責讓藍穎瞪大了眼,"是我在鬧嗎?你問問他,問問季懿都做了什麼事!他每個月回那裏吃飯,明知道我不喜歡他這麼做,讓我情何以堪?到底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裏過。"
季懿冷冷的看她一眼,默然的往樓上走。
他該去看看孩子。
藍邈則沉著臉,大步走下來,推過藍穎的輪椅,甚至是懇求的語氣開口:"穎穎,我拜托你,適可而止,行不行?"
推著藍穎,直接進臥室,狠狠甩上臥室的門,將藍穎的叫囂聲,關在房間裏。
"哥,你幫著外人欺負你妹妹?!"藍穎受傷的瞪大眼。
"欺負?你看看你這瘋樣子,到底有誰能欺負得了你?"藍邈推著藍穎,直接將她推到偌大的穿衣鏡前。
手顫抖著,指著鏡子裏那歇斯底裏的女子,"你好好看看你現在是什麼鬼樣子!看看你自己到底有多可惡、多醜陋,多讓人難以忍受!"
藍邈是氣極了,崩潰的吼她。
藍穎怔忡的看著鏡子裏的自己,久久的,臉色蒼白得簡直如死灰
一種扭曲的痛苦,讓她皺起眉,手顫抖著,不敢撫上那張臉。
這是自己嗎?
怎麼會是自己呢?
原來那張驕傲的麵孔,現在早已尋不到蹤跡,隻剩下蒼白的瘋狂。那雙眸子裏,更是毫無神采,有的隻是漫天的恨意和不甘。
好醜陋好醜陋的一張臉
藍邈頹喪的坐在床上,疲憊的摸了一把臉,"穎穎,放他走,行嗎?也放開你自己!這樣互相折磨的生活,真是夠了!這五年來,你們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難道還不累嗎?"
藍穎眼眶迷蒙了,有顆顆淚暈染得眸子發紅。
"哥季懿是我的天,是我現在唯一能活下去的支柱他要是走了我還能活下去嗎?活不下去的,活不下去"藍穎的眼淚越落越多。
"你還有我,還有子軒!"
"子子軒?"藍穎連唇都在顫抖。
那個孩子
那個在她麵前總是活得謹慎小心的孩子
她好亂,亂得幾乎要崩潰。
藍邈不敢再逼迫她,隻好沉默的將她抱上床,讓她好好休息。
這一切,若是要做個了斷,給現在的她,是需要時間的。
或許,自己該帶他去看看心理醫生
走出藍穎的臥室,藍邈往樓上走。
果不其然
季懿還在孩子的房間裏,他們父子倆在說著什麼,而後,子軒乖乖的爬上床睡覺。
看著這一幕,藍邈不可避免的想到溫溫暖暖那兩個孩子。
子軒渴望的是母愛,因為得不到,而終日鬱鬱寡歡,若不是有季懿一直照顧他,他或許早已經患上了自閉症。
而溫溫和暖暖
渴望的卻是父愛。
"季懿,我們談談。"他壓抑的叫住季懿。
"嗯。"季懿看他一眼,從樓上下去,拿了瓶冰啤酒,灌了一口。
"季懿,她回來了。"藍邈看著那孤寂的背影,終於難以再壓抑的開口。
果不其然,季懿的身子,僵在那裏
宛若化石,一動不動
藍邈吸了口氣,"還有件事,我想和你說。"
季懿終於動了動,忍住胸口瘋狂翻湧的情緒,那雙深沉的眸子看向藍邈,久久的,他才壓抑好情緒吐出兩個字,"你說。"
藍邈就這樣沉目看著自己兄弟,神色複雜而糾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