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蒼茫雪域裏,那個白衣如雪的男子,讓本抱著好奇靠近的戚雲洛,徹底深陷在他的雙眸中,無法自拔。當年她離開時,自以為他永遠都是她的,她隻要盡快做好一切,就可以回到雪域,回到他的身邊。可自以為的終究隻是自以為,現實告訴她,他從不屬於她,她那十年的幸福,也隻是從別人那裏偷來的。望著似乎半分沒有改變的無塵,戚雲洛心中升起無法自抑的酸澀。
人們總是期盼著,走出半生,歸來仍是少年。可又幾人能做到?想想當初的自己,再看看今日,又幾分相似?或許戚雲洛看不出,可無塵卻知道,他變了。曾經他除了責任,心中再無其他,而那年,一個跌跌撞撞的小身影,生生的闖進了他的生活,又一路撒嬌耍賴的鑽進他的心裏。沒人知道,當年她離開時,他有多麼不舍。沒人知道,再見時,他又是多麼想把她攬回懷中。當她撤下玉麵時,那熟悉又陌生的麵孔,讓他多麼驚豔。那一刻,他突然想讓她一輩子戴著玉麵,不讓任何人窺探。
這幾日無塵總是偷偷的來看她,看著她那張蒼白的小臉,心中泛疼。今日聽說她醒了,他便又偷偷過來,想要聽聽她的情況。可卻聽到她又不肯吃藥,他突然想起,當年那個小人兒一臉戒備的與他對抗的模樣,不自覺的勾起了嘴角。見肖婆婆拿她實在沒有辦法,又不能讓她任性的不吃藥,無塵這才現身。
無塵與戚雲洛默不作聲的望著彼此,誰都沒有動。肖婆婆的視線在二人之間遊走,無聲歎息。她悄然轉身,拉著憤憤的戚遠卓走出了房間,緩緩的把房門關了起來。
戚雲洛眸中的水霧越積越多,不經意間便溢出了眼眶。她淚水滑落的那一刻,無塵麵色一變,急切的道:“怎麼了?可是哪兒疼?”
這一聲關切,讓戚雲洛的淚水越落越快,正當無塵轉身想要尋找肖婆婆時,戚雲洛哽咽著搖了搖頭。她很想開口告訴他,他能不能不要對她這麼好?她很怕,她本就放不下的人,再對她這般好,她會更放不下。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有克製不住的一日,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變得瘋狂,變得惡毒無比,或許,她還真的可能變成第二個花棲雨。
當年悔室中的一切給她帶來太大的刺激,讓一向灑脫的她,第一次見識到了何為痛不欲生。而無塵,讓她認識到了,人真的可以情深至此,上碧落下黃泉。她一直閉口不談及他,可他卻在這樣的壓抑中,在她的心裏生根發芽。她不敢想象花棲雨到底經曆了什麼樣的痛苦,因為每每這樣想著,她就覺得如墜冰窟。仿佛,那痛苦的人不是花棲雨,而是她自己。現在,她寧可無塵對她冷酷一些,她寧願恨他,恨到老死不相往來。也好過,她在求而不得的折磨下,變得扭曲。
看著她強忍淚水的模樣,無塵心中再次刺痛。他俯身摸著戚雲洛的腦袋,柔聲道:“以後練功切不可急躁,走火入魔非同小可,我可就你這麼一個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