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願的嘴張大,又合上,他覺得卡在嗓子眼的一塊石頭撲通一聲落了地,情不自禁地露出喜色來:“原來如此!”
“你本來以為?”路漫漫問。
許願尷尬地撓頭:“那啥……你懂的……”
路漫漫也長舒一口氣,打開紙盒說:“這是我的生日蛋糕,特地帶一塊給你吃。我雖然身正不怕影子斜,可不想把家人的隱私暴露出來。許願,我拜托你為我保守秘密。”
許願恢複自在,靠在電腦桌上,輕鬆地說:“你有秘密嗎?一切都是正大光明。”
路漫漫微笑,緋紅色從她雪白的肌膚上蔓延開來,臉紅也會傳染,許願轉過頭去,掩飾臉上的滾燙。
路漫漫心想,如果許願知道她背負著那麼多黑暗秘密,一定會對她“刮目相看”。Kai的身世絕不能曝光,現在周圍同學沒人知道她姐姐是死去的電影明星露娜,她打算隱瞞到底,連許願這邊也不能說。她如果說Kai是姐姐的女兒,萬一許願有一天發現路漫漫的姐姐是誰,豈不是對Kai的來曆產生好奇?全世界都知道露娜曾經和司徒修遠訂婚一年多,然而,Kai卻不是司徒修遠的種,這種醜聞對司徒家來說,破壞力無異於原子彈。她不願讓司徒家蒙羞,為了司徒修遠,也為了她們母女平靜的生活。
路漫漫離開後,許願聽見外麵浴室傳來的嘩嘩水聲,他在路漫漫坐過的地方坐下,陷入綺麗的遐思。他很想打聽路漫漫手上的傷口是怎麼回事,可他不敢問,也不願問。現在這樣的距離,讓他覺得舒服,一日一日更靠近。他不願破壞這份若即若離的美好。
路漫漫按照母親的意思,生日之後就將那枚胸針送去一家專門回收珠寶名表的店家估價,店主打開盒子,眼睛一亮,戴上白手套,屏氣凝神取出胸針,手指都在發抖。戴上偏光鏡,仔細驗貨之後,他問:“主鑽有十克拉,對吧?”
路漫漫點點頭,林思琪雙手抱胸坐在一旁,不吭聲。
“各色彩寶都超過一克拉,每粒寶石都有鑒定證書嗎?”
路漫漫打開禮盒底部,證書齊全,還有胸針設計師親筆簽名的保證書。
店主看過證書,麵露喜色,卻又十分為難。
“小姐,這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奢華藝術品,可進入博物館珍藏的珠寶。如此純淨的十克拉鑽石實屬罕見,更別提不計工本的瑰麗鑲嵌工藝,我從業多年還是第一次見到,很難估價。”
路漫漫輕聲說出當初買這粒鑽石的價格,然而配合彩色寶石鑲嵌之後的胸針,其附加值已經難以估量。
店主拿著胸針,愛不釋手,對路漫漫說:“小店收購不起這件物品。不如這樣,我幫您聯係一家在瑞士的拍賣行,讓他們來鑒定、估價、宣傳和拍賣,我幫您打點手續上的事情。若成功售出,我抽取百分之一的傭金,若在約定時限內沒有成交,原物奉還,我分文不取,如何?”
路漫漫想一想,這件胸針是個燙手山芋,越快處理掉越好。當下簽好合同,店主慎重其事地將胸針鎖進保險箱。
自從路漫漫離開,司徒修遠臉上再無喜色,他變得陰鬱,人一日一日瘦削下去,除了瘋狂工作,就是長時間地枯坐。有時他會到市中心那處摩天大樓頂層的豪宅,在那裏過夜,章媽仍然每周去打掃,維持屋子的原狀。
屋裏每件物品都和路漫漫住在這裏時的情況一模一樣,連她當初用過的牙刷都沒扔。司徒修遠仍舊睡在那張床上,隻是另一半空空如也,有如他的心。她走了,帶走了他生命的一部分。
有時泡在浴缸裏,他不斷回想當初路漫漫自殺時滿缸血水的場景,自那以後,他改用電動剃須刀,他再也無法忍受雪亮刀刃滑過皮膚的感覺,手會控製不住地發抖。
卓雅憂心如焚,眼見兒子的心房閉鎖,少言寡語,表麵上他越來越像一個運籌帷幄,呼風喚雨的總裁,可內心千瘡百孔。隻有做母親的知道兒子的苦和痛,但她無能為力。
每次司徒修遠到大廈過夜,司徒雪霏總是會打電話去,請求他回家,跟家人在一起。然而回應她的隻有答錄機。
五月,司徒修遠已經好幾日沒有回家,本是陽光燦爛的周末,泳池啟用,司徒雪霏還特地請李兆駿帶著他的女兒一起來戲水玩耍,但司徒修遠不在家,總覺冷清。卓雅向葉青詢問兒子的去處。
“少爺在何處?”
“在大廈那邊過夜。”葉青如實以告。
卓雅長籲短歎,心中愁苦。司徒雪霏靈光一現,對母親耳語:“今天是路漫漫的生日……”
她轉頭對李兆駿說:“不如你去勸一勸。”
李兆駿在一旁抄手,事不關已的表情:“解鈴還須係鈴人,他若不肯放下,誰能強迫他忘記?他是成年人,為情所困,苦樂自擔。”
卓雅欲言又止地看著李兆駿,他冷肅淡然的神情顯得不怒而威,卓雅母女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