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雪霏問他為什麼要綁架她,張家棟說:“你害我身敗名裂,家破人亡。我失去工作,沒了收入,老婆跟我鬧離婚,孩子沒人管,被反鎖在家裏,餓極了翻陽台,活活摔死。我女兒才四歲,四歲啊!摔得腦漿濺一地,我老婆哭暈過去,拿頭撞牆。都是你害的!哪個經理不吃回扣,你偏偏針對我!我說還錢你不肯,一定要找律師告我!這下你滿意了,我沒了老婆,沒了孩子,我要你償命!”
張家棟猙獰的麵孔和血紅的雙眼不時出現在她的夢裏,司徒雪霏明白,張家棟一日不被抓住,她必死無疑。上一次是綁架,她大難不死,天知道下一次還有沒有這種好運。
司徒雪霏打給葉青:“你來接我下班回家好不好?”
“小姐怎麼了?你的司機出什麼事了嗎?”
“不,我隻相信你,隻有你能保護我,我看見張家棟了!”
“那個綁架你的人?你確定嗎?”
“我確定!”
葉青跟司徒修遠彙報,他馬上說:“你去接小姐回家,我另外開一部車回去。”
“少爺出入也要當心,張家棟是亡命之徒,這種人最可怕。”
葉青趕到美亞百貨,司徒雪霏把自己鎖在辦公室裏,葉青敲門,她打開門,眼睛紅紅的,儼然哭過。
葉青柔聲問:“跟我說說,在哪兒看見張家棟的?”
司徒雪霏把方才所見描述了一番,葉青皺著眉頭沉思,耐心聽完,大手扶著她的肩膀,讓她坐下。
“我建議向警方尋求幫助,讓他們派便衣跟著你。”
“我誰也不信,隻信你!”
“我並不是你的保鏢,小姐。”
“我不管,我會跟哥哥講,我要你跟著我。”
葉青凝視著司徒雪霏,他的眼睛是琥珀的顏色,顯得溫柔多情,而剛毅的下巴線條卻充滿陽剛之氣。司徒雪霏的視線停留在他的脖子那裏,他沒係領帶,解開了兩顆紐扣,隱約露出古銅色的皮膚。司徒雪霏想起那一夜他抱著她奔下樓的情形,他健壯的身體停留在她的記憶中,無法遺忘。她覺得手心汗濕,如坐針氈。
她試圖緩和氣氛:“你著急趕過來,很熱吧?想喝點什麼?”
她打開小冰箱,裏麵各種飲料齊全。
“茶?咖啡?可樂?”
“礦泉水就可以。”
葉青接過一瓶水,道謝。他不用玻璃杯,直接擰開瓶蓋,仰頭大口喝水,率性而充滿男子氣概。司徒雪霏的視線被那上下滾動的喉結吸引,咽下一口唾液。她強迫自己的視線轉移,打量他的手。他的手掌寬大,手指修長,指甲修剪得極短,貼肉。在麥色的皮膚上有一些細小的劃痕,手背和手指上都有。
“那些疤痕是怎麼回事?”
葉青的下意識地縮回手,平靜地說:“特種兵的訓練非常殘酷,徒手攀爬岩壁和鐵絲網是常事,還有一些在近身搏鬥中造成的刀傷。”
“你徒手爬鐵絲網?”
葉青微笑:“大多數情況隻需要爬牆就可以,比如救你的那晚。”
司徒雪霏眼睛瞪圓:“你不怕摔死嗎?”
“人,最大的敵人是內心的恐懼,而不是銅牆鐵壁。克服了恐懼,就可以激發出內在的潛力。”葉青耐心地解釋,抬手看一眼時間,該下班了。
司徒雪霏站起來收拾東西,葉青替她開門,他的手指不小心碰到她的,他立刻縮回來,那瞬間的碰觸帶來一股電流,司徒雪霏覺得心髒顫一下。
回家路上,葉青開車,司徒雪霏主動坐到副駕駛上。她問:“那晚一起來救我的人是你的朋友嗎?我想請你們一起吃飯,當麵道謝。”
“不用客氣,那是我哥。”葉青回答。
“啊?你哥似乎很擅長……”
“打架?”葉青爽朗地笑,“我哥也是退役軍人,現在在一家保安公司工作,他很擅長格鬥。”
“功夫高手?”
“我們軍人不玩花架子,在最短時間內製服敵人才是王道。”
“你……殺過人嗎?”
葉青的臉色一暗,語氣嚴肅:“小姐,抱歉我不想談這個話題,相信我,那不是愉快的經驗,更不值得誇耀。”
司徒雪霏閉口不言。
過一會兒,葉青輕輕地歎一口氣,說:“我殺過人,但自問殺的都是壞人,每一次都是為了執行任務。基本都是遠距離狙擊,我身上不會沾上血跡,也不會親眼看見死者的抽搐,這算是某種程度上的幸運吧。”
司徒雪霏看葉青有談下去的欲望,小心翼翼地追問:“如果為了保護重要的人,你會心安理得地殺人,對嗎?”
“可以這麼說,但殺人之後的感覺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