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綺麗的片刻太短暫,路漫漫的手鬆開,李兆駿看見麵前的桌子上擺著一排小餅幹,每塊餅幹上都有一個字母,是白巧克力和黑巧克力液畫出來,拚成一句——Iloveyou。
李夢曉摟住李兆駿的脖子,撒嬌地說:“爹地,我愛你!喜歡我送你的驚喜嗎?”
李兆駿眼眶泛紅,緊緊抱住女兒,吻她柔軟的黃發:“你真是爹地的小天使,爹地也愛你!”
這一天過得幸福而滿足,路漫漫功成身退,準備告辭,李兆駿在玄關送別。
“謝謝你,漫漫,夢曉很開心,以後常來吧。”
路漫漫眼波流轉,櫻唇含笑:“周末來上工,這屬於加班吧?算兩倍薪酬哦!”
李兆駿大笑:“沒問題,十倍都行!”
她低頭穿鞋,頭發挽成發髻,李兆駿突然看見她後頸上幾塊可疑的紅斑,他曾是風流浪子,馬上就猜到那是什麼,一顆心沉下去……
下一周上班,李兆駿特別留意路漫漫,發現她的脖子上又有新的紅斑,明顯是一個嘴唇吮吸出來的形狀,她雖然用絲巾遮掩,可行動中還是不小心會露出來。
到午休時,路漫漫敲門進來,問他是否要便當,他說:“稍等,我們一起去吃午飯吧。”
他拿上西服,二人到公司附近一家咖啡館吃簡餐。
等待的時候,李兆駿單刀直入,問:“修遠最近是不是又在糾纏你?”
路漫漫一驚,手指發抖,水杯都拿不穩,幹脆放下。在李兆駿麵前,沒什麼好隱瞞的。她說:“是,我……擺脫不了他。”
“你可以拒絕,他沒有權利強迫你。”
路漫漫露出苦澀的笑容:“李總,你遲早會知道,不妨告訴你。我父親因為詐騙罪坐牢,如今在獄中,放心不下他,是我決定回國工作的原因之一。這是我的軟肋,司徒少爺略施手段,讓我父親的日子難過,我就隻能任他宰割……”她的聲音越來越低。
李兆駿手裏把一張餐巾捏得稀皺:“修遠怎麼能這樣無恥!”
路漫漫看向窗外,眼神裏的悲傷濃得化不開。
“你會看不起我嗎?”
“不,我鄙視的是修遠!漫漫,我會為你出頭。”
“千萬不要!我跟他之間……哎,一言難盡,有恩,也有怨。可能真的是前世的冤孽吧。”
一頓飯吃得李兆駿心神不寧,腦海裏都是司徒修遠強占路漫漫的影像,是他的幻想,無法驅逐。咖啡館裏正在放歌,陳奕迅在唱——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
李兆駿想,不能這樣下去,他必須做點什麼。
李兆駿找到司徒修遠時,他正在藝廊看新展出的幾幅畫。夏夢擅長捧畫家,策劃案做得精妙,近來接二連三高價售出幾幅現代畫作,又打算包裝新人。
李兆駿黑著一張臉走進藝廊,拉著司徒修遠,二人走到角落說話。夏夢心生疑惑,便悄悄繞到那麵牆背後,屏息,聽他們說什麼。
“你是吃錯藥嗎?居然用那種卑鄙的手段強迫路漫漫跟你……”
“怎樣?不關你事!”
“我看不下去,修遠,你是個高尚的人,怎麼可以做這樣下流的事!”
一陣身體的撞擊,仿佛是把誰推到了牆上。
“聽著,我是路漫漫的第一個男人,也會是唯一一個!我跟她之間容不下你插手!”
“你神經病!她根本不是自願的!”
“哦?她是這樣跟你哭訴的嗎?”
一聲悶響,司徒修遠痛叫一聲,是李兆駿一拳打在他鼻梁上,鼻血直淌。
“你是瘋子!”李兆駿甩頭而去,司徒修遠靠在牆上喘氣,是的,他已經瘋了,為了路漫漫而瘋狂。
夏夢沉默許久,從牆後麵繞出來,拿一條手絹,捂住司徒修遠的鼻子。
“痛不痛?去衛生間用冷水洗一洗吧”
司徒修遠不吭聲。
“為了一個小女孩,兩個死黨反目成仇,像什麼話?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
司徒修遠還有力氣開玩笑:“斷手斷腳無所謂,可赤身露體卻不敢在街上走。可見衣服比手足重要。”
夏夢氣得翻白眼。
司徒修遠走後,夏夢在空曠的藝廊中遊蕩,她又看見那麵牆上掛著的八幅組畫,角落不起眼的簽名LMM映入眼簾。如今她終於明白,這些畫工平常卻一直被珍藏的油畫是出自路漫漫之手。她的嘴角掛下來,眼裏聚集起冷酷和厭惡。她從辦公室拿來一把美工刀,毫不猶豫地在畫上割出一道道印子,越劃越起勁,到最後,一副畫簡直被割成破布一般。
她筋疲力盡,扔下刀,衣服已經被汗濕透,突然,她聽見驚呼聲,一個還沒離開的員工碰巧撞見這一幕,像看怪物一樣看著她,目瞪口呆。此刻的夏夢不是一貫高貴冷豔的淑女,而是一個頭發蓬亂,眼睛冒火的瘋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