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食物和最後一塊巧克力,他們穿上最實用而結實的外衣,背上行囊,司徒修遠從飛機內的工具箱裏找到繩索和錘子,一把匕首,還有兩個頭盔,司徒修遠有一副駕駛飛機使用的皮質手套,但路漫漫沒有,她割碎一件棉T恤,纏繞在手上,盡管手指仍舊暴露在外,但總比毫無遮蔽來得好。
“你可以戴我的手套。”司徒修遠說。
“不,手套對我而言太大,不適合,而且你更需要手套。”
沒有可靠保護措施的攀岩,對任何人來說都是巨大的冒險,他們沿著山穀走,選擇一處看起來較為平緩的山坡,長滿灌木和小樹。討論之後,由體力更好的司徒修遠在前麵開路,他把繩索捆在腰間,另一頭拴著路漫漫的腰。
“這樣不好,如果我摔下去,你也會遭殃。”
“你以為我會讓你一個人掉下去嗎?要死就一起死,因為起初是我帶著你一起飛的。”
司徒修遠率先攀登上第一個大石頭,每爬幾步,他就要用錘子和匕首輔助,鑿出供路漫漫向上攀登的落腳處。
雖然天氣還不熱,但一個小時之後,司徒修遠已經流汗,路漫漫心疼地替他抹去臉上的汗水,問:“我來開路吧。”
“開玩笑?你是女人,這是男人的活兒!”
路漫漫的鞋子磨破她的腳,她能感覺到襪子已經浸透雨水和血水,但她咬牙忍著,這時候示弱和哭喊都無濟於事,往下看,他們那架飛機已經小得像玩具,隱沒在灌木叢裏。當他們在一處稍微平緩些的平台上休息時,時間已經接近中午。
“我們爬了多高?”路漫漫問。
“幾百米吧,還早呢。”
“手機有信號了嗎?”
“我已經打開手機,如果有信號,會發出響聲的。”
路漫漫努力保持樂觀的心態,笑著說:“我們倆的名字真是眼下情形的最好注解——路漫漫其修遠兮。”
“鍥而不舍,永不言棄。漫漫,此刻我們已經不可能再下山,隻能硬著頭皮繼續向上爬,你要堅持,行不行?”
“你要相信我的體力和平衡能力,畢竟我練了那麼多年的舞。”
“嗯,這次我覺得你比看起來強韌得多。”
“我長大了,不再動不動哭鼻子。”
吃過幾塊餅幹,喝了幾口水,小憩之後,他們繼續往上爬。下雨之後的山坡很濕滑,他們幾次滑倒,差點摔得粉身碎骨。兩個人身上都掛彩,尤其是鞋子不合腳的路漫漫,身上已經擦破好幾處。
快要到達一處峰頂的時候,司徒修遠聽見手機連續滴滴響,那是WhatAPP和微信消息的聲音,有信號!他歡呼:“漫漫,我們有救了!”
路漫漫欣喜若狂,正想舉臂高呼,腳下一滑,她朝山下滾去,碎石泥土跟著紛紛而下,下墜的力氣帶倒司徒修遠,他連忙抓住一根灌木的樹枝,另一隻手拉住繩索,他的錘子掉下去,砸在一塊大石頭上,骨碌碌滾下山,更添驚嚇。
“別慌,抓緊附近任何凸出的東西!”司徒修遠大喊。
路漫漫眼淚已經飆出,嚇得魂不附體,手忙腳亂攀住周圍的石塊,顧不得疼痛。司徒修遠小心翼翼地穩住身體之後,騰出雙手來拉路漫漫,她手腳並用,終於和司徒修遠一起,爬上峰頂。
兩個人都癱倒在地,大聲喘息,肺疼得好似穿孔一般。
路漫漫有氣無力地抬手擋住刺目的陽光,問:“現在幾點?”
“下午六點半。”
“我們幾乎攀登了整整十個小時,不可思議。”
“值得,手機有信號,我們會獲救。”
司徒修遠拿出手機,手指顫抖,刷開,裏麵有無數個未接電話和短信,他打給蘇黎世機場一直負責他飛機保養檢修的工作人員,讓對方馬上通過手機定位他們的位置,派一架直升機來營救。
被問到他們希望到哪裏落地,他看一眼虛弱的路漫漫,毫不猶豫地說:“按原定飛行計劃,到法國戛納!”
等待直升機到來期間,路漫漫脫下鞋子,雙腳血跡斑斑,滿是磨出的血泡,襪子濕了又幹,已經和潰爛的皮膚黏在一起。她試圖脫下襪子,疼得唉唉叫。司徒修遠心疼得滴血,將純淨水倒在她腳上,幫她慢慢的把襪子脫下來,那樣美麗的一雙腳,此刻好比受過酷刑折磨一般血肉模糊。
他將這雙腳捂在懷裏,輕輕吹氣,試圖為她減輕痛楚。他從行囊裏找出一雙幹淨的襪子,小心翼翼地給她穿上。路漫漫心裏酸軟,無論如何,這個男人是真的愛惜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