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先遇見她的。兆駿,當年她才十六歲,有一雙萬花筒般的眼睛,好似裝滿全世界的春天,我看一眼就一頭栽了進去。那是世上絕無僅有的愛情,你明白嗎?愛情不是日久生情,不是細水長流。愛情是狂風暴雨,是一見難忘。我愛她太久了,長得好似我整個青春時代都用來愛著一個人。她與我糾纏至今,我又何嚐不是付出了人生中最美好的歲月?兆駿,看清楚現實吧,她是我的,她再嫁100個男人,她也仍舊是我的。”
“你瘋了……”
司徒修遠盯著空氣中的塵埃,聲音平靜:“是,我想我是瘋了,不止是失憶,腦子裏有幾根弦也斷掉。我現在隻知道,如果漫漫離開我,我會死。”
“那不是愛情,那是獨占的欲望。”
“隨你怎麼說,你不會像我這樣瘋狂地愛她,所以,把她讓給我吧。”
李兆駿霍然起身,拂袖而去。司徒修遠維持那個姿勢,長久不動。坐到身上發涼,有人來給他披上一件大毛衣。
“地板上涼,起來吧。”
他知道是誰,抓住那柔弱無骨的小手,吻她掌心,她指尖有香草和奶油和藍莓的味道,他貪婪地深呼吸。
“你給我烤了蛋糕嗎?”
“嗯,我做了一個藍莓蛋糕,來吃吧。”
他轉身,抱住她的腿,靠在她身上,撒嬌一般說:“我在這裏等著,端來給我吃,沒力氣走路。”
她歎息一聲,答應他。
第二天晚上,李建明來了,一起吃過晚飯便和卓雅到書房密談,二人去了好一會兒不出來,司徒修遠悄悄跟去,將書房門擰開一條縫,屏息立在那裏偷聽。
“兆駿真是不像話,我氣得七竅生煙,他托人給路漫漫緊急辦簽證,要把她和夢曉一起送回紐約去長住。我說夢曉的心髒移植手術做了還不到半年,該好好休養,不適宜這麼折騰。你知道他有什麼計劃?”
卓雅緊張地問:“他要做什麼?”
“他說他打算退休,什麼事都不管了,就帶著妻子女兒享清福。路漫漫還年輕得很,再生個一兒半女,其樂融融。”
司徒修遠隻覺血液倒流,大腦缺氧,身子搖搖晃晃,站不穩。
“胡鬧!修遠這個樣子,什麼事都做不了,形同廢人,雪霏又是個小船不能重載的女孩子,兆駿一走,這個家還不垮了?公司的事誰來主持大局?難道都拱手交給外人?”
“我能拿他怎麼辦?兆駿的性格你是知道的,表麵溫文爾雅,實則雷厲風行,脾氣比牛還倔。”
“找路漫漫談一談,行不行?”
“她敢跟兆駿跑去紐約秘密結婚,還有魄力把那孩子的心髒捐出來,是個外柔內剛的女孩,不是好啃的骨頭,怕是軟硬都不吃。”
“那怎麼辦?修遠怎麼辦?我真是心都要碎了,造孽啊,修遠這樣的家世人才,要什麼女人得不到,偏偏要喜歡路漫漫……”
李建明長籲短歎,卓雅不住抽泣,司徒修遠想一想,敲敲門,走進去,臉上平靜無波:“媽媽,李叔,我來找點東西。”
卓雅有些慌張,忙用手絹按去眼角的淚,起身說:“你忙,我跟你李叔到樓下去喝茶。”
待二人離開,司徒修遠將房門反鎖,走到保險箱前麵,打開,從裏麵翻尋出一件東西,藏在身上。
這天半夜,路漫漫被驚醒,她已經不再害怕這種黑暗中被窺視的感覺,是司徒修遠在她房裏。房門鎖與不鎖,都是形同虛設,這是他家,他想來便來。
她睜開眼睛,沒有動,司徒修遠緩步來到她床邊,擰開一盞台燈,注視她的臉。
“你睡不著?”她問。
“我沒有一夜睡得好,你人在這裏,心卻不在。”
“我是別人的妻子,你要我把心放在哪裏?”
司徒修遠跨上床,壓住她,居高臨下,說:“把你的心給我。”
“我沒有心了,早就碎成千萬片。”
他的臉因為憤怒而緊繃,下巴上一片青色胡渣。他的雙手手以反常的溫柔拂過她的頭發,順著臉頰來到脖子,掐住。她沒有反抗,隻是用那雙清澈的大眼睛盯著她。喉嚨上的壓力一點一點增加,而他的體重沉甸甸地壓在她身上,她看見他眼中的悲傷,聞到他身上那特有的古龍水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