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9、哭泣不是因為軟弱(1 / 2)

到了李兆駿家,保姆去安頓李夢曉,給她洗澡更衣哄睡覺,路漫漫幫著李兆駿收拾一下屋子,傭人這兩天沒來,家裏有些淩亂。

李兆駿自嘲說:“我真的需要一個妻子,這日子過得真邋遢,傭人一放假,屋子就成垃圾場。”

路漫漫不敢接話,隻是麻利地將一籃子髒衣服放進洗衣機裏去清洗,順便把浴室地板擦一遍。

李兆駿去拉她起來:“難得來我這裏,誰讓你做苦工?來,我們去書房喝杯酒。”

路漫漫看他心情似乎輕鬆一點,拍拍胸口打趣說:“幸好是邀請我去書房,若是去臥室,我可不幹。”

李兆駿嘴角上翹,笑說:“男人要想撲到一個女人,才不管時間地點呢,在書房一樣辦事。”

路漫漫噤聲,臉紅紅的,跟著李兆駿走進書房。他手裏拎一瓶紅酒,打開,給她倒上半杯。

“你來,是有話跟我說吧。”

“我想聽你說,那一定是一個很長的故事。”

李兆駿盯著她的眼睛:“你有足夠的時間聽我說故事嗎?”

“秉燭夜談,夠不夠?”

屋裏隻亮著一盞台燈,李兆駿點燃一盞薰衣草蠟燭,脫掉鞋子,打橫倒在沙發上,路漫漫盤腿坐在他身邊的地毯上,洗耳恭聽。

“起初,一切都很美好。小時候,我父親是個新晉律師,一表人才,在業界嶄露頭角,為司徒集團工作,漸漸闖出名堂。我母親是著名作家,交遊廣闊,美麗大方,學貫中西。我覺得我是天下最幸運的小孩,有這樣一對完美的父母。那時年紀小,並未察覺異樣,比如,父母為何不同房。比如,為何我六歲之前都在美國生活,而父親隻是偶爾來探望我。我到盛京之後,母親與司徒夫人有金蘭之誼,來往密切,加上父親常在司徒家出入,我簡直就是司徒家的孩子,把他們家當做自己的第二個家。我、修遠和雪霏,很快打成一片,上學放學都混在一起。”

“司徒夫人對你好嗎?”

“極好。童年時,修遠有什麼,我一定會得到同樣的一份。給他買名牌腳踏車,同時也給我買一輛。過年時,修遠的壓歲錢有多少,我得到的紅包也一樣厚,不少一毛錢。我們上同一所學校,穿同個牌子的衣服,他所享受的,我從不欠缺。那時不懂,隻覺幸福,心懷感激。到讀中學時,司徒家打算送他們兄妹去上瑞士的私立貴族學校,雪霏纏著我,叫我一同去。我母親本來不肯,要帶我回美國升學,我因為太喜歡雪霏,便纏著父母,說我也想去瑞士。那學校極貴,開銷很大,母親拗不過,還是答應了。我很高興,她真是一個慷慨的好媽媽。”

“後來呢?你為何沒去?”

“因為,我知悉了我的身世。我還記得那是一個初夏溫暖的周日,雪霏買了一條新裙子,歡天喜地來找我玩,我帶她出去吃冰淇淋,騎腳踏車繞著老城兜風。玩到下午回到我家,兩個人都累得眼皮打架,我們一起……一起在我房間的床上睡覺,她那時候剪個妹妹頭,大眼睛尖下巴,嬌俏可人,鑽在我懷裏,抱著我的腰,睡得像頭小豬。”

路漫漫試探著問:“沒發生什麼吧?”

“我不是變態,那時雪霏才十二三歲的樣子,還是個小女孩,我雖喜歡她,還不至於做出逾矩之事。”

“但是,還是出事了?”

“對,我們相擁而眠的情形被我父母撞見,當時我母親走進房間,拍拍我肩膀,把我叫醒,讓我去書房睡午覺,然後我父親開車把雪霏送回家。當晚,他們幾個大人應該是連夜商量對策,決定不能放任這樣的情況發展下去,我跟雪霏都是青春期的少男少女,荷爾蒙旺盛,若果真一起去了瑞士,脫離父母監管,天高皇帝遠,一時激情,做下什麼不可挽回的事,那可是罪孽深重。”

路漫漫沉默,不知該說什麼,隻好握住李兆駿的手,把臉貼上去,輕輕摩挲。

李兆駿接著說下去:“第二天,我母親慎重其事地把我叫到房間,關上門,跟我長談。她盡可能地用委婉又淺白的話,告訴我,我不能像男孩子喜歡女孩子那樣對待雪霏,隻能是哥哥愛妹妹。我當時很困惑,追問不休,母親隻得把我的真實身世坦白。”

“你一定很震驚。”

“是,我十七歲了,突然被告知媽媽不是真正的媽媽,而那個對我總是很大方的卓雅阿姨,才是我母親。這種衝擊不亞於晴天霹靂。”

“你哭了嗎?”

“沒哭,但是我把自己關在家裏,三天三夜沒說話。”

“大人很著急吧。”

“那位親愛的卓雅阿姨來探望過我,據我母親描述,我用一種探照燈一般的眼神盯著她瞧,不吭聲,看得她如坐針氈,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