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第二次帶女兒來公園玩,因為前兩天冷,今天天氣不錯,所以公園裏有很多人,人影幢幢。好大到處奔跑的孩子並不是很多,今天周五,都在上學。
像言小妍那樣蹣跚走路,倒是隨處可見。
言馳沒有帶別人來,就一個人,絲毫不敢鬆懈,拉著她的手,走來走去。
“爸爸。”言小妍看到什麼都想喊爸爸,哪怕是地上一個蟲子,也想叫一聲,喊爸爸去看。
現如今的言馳已經沒有了那一頭淩厲的短發,稍微長了一些……自從媽媽死後,他一直都是短發,已經留了二十多年。現在留長,是因為女兒在一歲多的時候,摸他的頭,說紮手。
蓬鬆微長,退卻了往日的畢露鋒芒,現在是鋒芒內斂。看著女兒永遠都是溫柔,眼帶笑意,眉梢舒展。
他的高大挺拔和女兒的嬌小可愛形成了強烈的反差,那一副標誌的五官總是惹得路人頻頻回望。
而他身在焦點卻不自知,時不時的抬頭去看看居民樓,這個方向應該能看到才對。
“爸爸。”女兒又喊了一聲,他蹲下,低頭,摸了摸她的臉,有點涼,在冬天基本也算正常,臉上還帶著口罩呢。
“怎麼了?”
她的手臂纏了上來,抱著他的脖子,親了她一口,言馳知道這是有求了。
他失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說說看。”
她指了指那個火腿腸的小攤,表示想吃。言小妍從來沒有吃過外麵的東西,更不用說在公園裏擺攤的小攤販,言馳也有二十來年沒有吃過這種東西。
“不行哦。”他用誘哄的語氣,“不能吃。”
小臉兒一瞬間就垮了下來,言馳不忍心,但是今天沒有阿姨跟著來,也沒用醫生陪同,她的口罩都沒有取下過,縱然是不忍,也得忍著。
把她抱起來,遠離這個地方最好,“去車上喝水。”
她不說話,有點失落,但是也沒有過多的要求,頭一歪,就倒在爸爸的肩頭,“媽媽。”喃喃低語。
“什麼?”
“找媽媽。”
第一個要求沒有達到,那就第二個。言馳頓了頓,仰頭,窗戶依然緊閉著,是不是……還是在家?
言馳眸光一轉,“行,走,找媽媽,說不定媽媽會給寶寶弄吃的。”
“好。”她的頭嗖的一下就抬起來,眼睛都亮了,言馳看著她笑了下,俊朗如畫。
上樓。
坐電梯的時候教她認數字,她倒也跟著有模有樣的學,到門前。
敲門。
其實,言馳能夠預料的到,她不在家。確定她不在家後,依舊有那麼一點失落。
言寶寶也不高興,摸著言馳的口袋,要他打電話,言馳哪兒有鬱清秋的手機。
下樓。
回到車上,喝水,再換一個幹淨的尿褲。
“回家?”
她搖頭,不回,“找媽媽……”
“媽媽不在家,晚上回,晚上再來。”
“不……”這一回,她倔強的很,馬上就中午了,不能老是在這兒。
“聽話,改天再來。”強硬的把她放在兒童座椅上,係好安全帶。
“浩你……”
“什麼?”
言寶寶嬌小的身子陷在柔軟的座椅裏,奶凶奶凶的看著他,“浩你!”
言馳沒有聽懂,想了足足五秒,才想到,她說的是【削你。】
上一次羅甫務他們幾個教她的,【你要不聽話,就削你。】
她不會說削,隻會說hao,諧音。
言馳,“……”他看著女兒,女兒還在喋喋不休,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他硬是給氣笑了,“你長大了在削我吧,現在你就是得聽我的。”
上車。
女兒在後麵喋喋不休,一直盯著他的後背,好像在教訓他一樣,反正說的話,他一個字都沒有聽懂。
他一邊笑一邊開車,想著………以後是不是應該減少她和羅甫務他們在一起的時間。
上次說一動不動是王八,今天又說要削他,嘖,羅甫務挺可以的。
………
樓上。
臉色蒼白的女人還是坐在窗戶邊上,一動不動的看著窗外。八樓的高度,說高也不高,人和事物其實都看的不那麼清楚,但她還是看了很久。
齊肩的短發窩在了脖頸,屋裏哪怕是開了暖氣還是覺得冷,手腳冰涼,或許就是因為這樣,所以臉色才很不正常吧。
不知道是誰的氣球飛了上來,從窗前飛過,她把窗簾打開,看著那球從眼前飄了上去,球上有一個小女孩兒的漫畫頭像,直直的頭發,粉色的公主裙,有一張漂亮而呆萌的笑臉,就那麼看著她笑……一直到消失不見。
她捂著胸口,深深的呼吸了兩口。下了飄窗,赤腳踩在地板上,很冷,讓她的腳趾頭都卷縮了起來。
走去客廳,把藥拿起來,褐色的藥丸,喝一顆。五分鍾後,感覺心裏舒服了很多。
躺在沙發上,閉眼,睡覺。手臂處,有點癢,她下意識去抓,抓到了凹凸不平的傷痕,睜眼……是那條疤。
很醜,極醜。
她就看著那疤,好久好久……末了又嗤的一下笑了出來,笑什麼呢,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電話來了,她沒有接,不願意動,隻想躺著。
然而那電話一直在想,第二遍的時候隻有接了,“嗨。”
“幹嘛呢,這麼久不接電話?”
“睡覺呢。”
“哦,你身體不好確實需要休息。這兩天身體怎麼樣?”
“我又不是小孩兒,會顧好自己。”
齊一虹失笑,“我這不是關心你麼,記得按時吃藥。還有盡快找到你的護照和各種證件,盡快過來,你還想偷渡呐?”
“好,我會盡快。”
“你不記得地點和人,多找找黎先生,讓他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