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這世界以你為名(2 / 2)

她站在熊貓館門口張望,負責清掃的人見她有意思要進去,忙上前阻攔,“這位小姐,不好意思我們閉館了,裏麵隻有工作人員在打掃,您改日再來吧。”

白璽童有些失望的問,“我記得三年前這裏出生過一隻熊貓寶寶,現在的話有三歲那麼大了,你知道嗎?”

“您說的是出陽?”

“出陽,是了,它是叫出陽來的。”

“您是特意來看出陽來的嗎?”

“嗯,是想看看的,它公開征名的時候,我們一家人來的,它的名字還是我兒子取的。”

“謔,咱們出陽人氣可真高,有人為了他做義工每天來伺候,今兒又有你來故地重遊的。不過它名字……確定是你兒子取的?莫不是你記錯了吧,給出陽取名字的人就在裏麵打掃啊。”

白璽童心裏一沉,難道是他?

那工作人員順勢往裏麵一喊,“你說出陽的名字是怎麼來的來著?”

裏麵的人卻喊,“他走啦,誰知道怎麼叫這個。”

白璽童這才放鬆下來,淡淡地說,“沒關係,那我改天再來看熊貓。”

可這時不知是誰把她衛衣的帽子扣在她頭上,遮擋住她的視線,聲音卻再熟悉不過。

那渾厚的聲音在她頭上麵響起,仿佛一瞬間就把時間拉回起點,時隔多久再聽都會記得清晰,“出陽,是西出陽關,無故人。”

這一次白璽童沒有縮身,任憑眼淚在被帽簷擋住的眼窩裏轉。

耳邊是工作人員在和他說,“咦,你還沒走。正好剛才忘了告訴你,明天來了記得先給出陽洗個澡。”

說罷僅剩的幾個工作人員也走了。天色漸暗,白璽童和沈先禮一前一後的站著,腳邊的晚風遊走,像是白雲蒼狗。

“我還以為出陽,是初升的太陽。”白璽童背對著他說,語氣已經不似當年重逢時的慌張,歲月和苦難平添給她的,是份臨危不亂。

“這名字取的不好是不是,我本以為情人變故人已是淒涼,卻不曾想在妻離子散,家破人亡麵前,狗屁的算不上。”

沈先禮還是習慣在相對無言的時候點起一根煙,然後靜靜的麵對這場期盼已久的重逢,不動聲色的得償所願。

“你就在在這做義工的人?”

“不是來做義工,而是來彌補當一個爸爸。”

白璽童摘下帽子,轉過身來,就算再怎麼黑暗,還是能看清他那雙明亮的眼睛像是如洗的月光,多年未變。

她說,“現在輪到我來問你,你恨我嗎?”

“恨你什麼?”

“恨我沒有早一點告訴你嘉爾的身世,讓你們做過了父子相認。”

沈先禮抹了一下頭發,低頭半晌,再挑眉抬頭的時候,卻是笑了。“我們在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就已經相認了。”

白璽童不明白他的意思,問他,“你說什麼?”

他指了指前麵的空場,“就在那,還記得嗎,那天來動物園突然大起大雨,嘉爾和你們走散了,是我在人群中找到他。他沒看清我,以為是司遠森,遠遠的就向我跑過來,嘴裏喊著爹地。”

白璽童就算練就一身的銅皮鐵骨,在沈先禮的這句話前,還是一敗塗地。她不再強裝沒事,強裝一切的苦難她都已經放下,終於可以好好大哭一場。

她抱住沈先禮,看著他比自己還要泣不成聲。他們之間的恩怨情仇已經十二年,十二年生肖都亂轉一遍了,像是過完一生那麼長。

他終於像個無助的孩子伏在她的肩上,脆弱得像個紙片人,一推就能命喪黃泉。他不再是沈先禮,不再是任何一個皇權的象征,隻是一個失去了兒子的父親。

他的眼淚流進白璽童的脖子裏,他們隻有在彼此麵前,才能卸下一身的鎧甲,承認不堪一擊的心。

他呢喃著,“他是叫過我爹地的,是真的做過我一分鍾的兒子啊。”

白璽童拍著他的背,就如同曾經嘉爾受了委屈時在她懷裏那樣,輕聲安慰他,“你是他引以為傲的英雄,至少在買兒童樂園的時候,你在他心裏打敗了蜘蛛俠。”

“孩子他媽,謝謝你曾給我生下一個滿地打滾的兒子。”

“孩子他爸,謝謝你遺傳給我兒子這麼霸道的性格。”

這世界以你為名,天涯海角生死疏離活過幾遍,不過一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