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見關夢霖不說話，以為他不想同意。
她緊緊抓著安頭的肩膀，那隻手微微地顫抖著。
關夢霖又把身子蹲下來，對著安頭招招手：“過來，孩子。”
安頭對關夢霖一向沒什麼好感。
見到關夢霖揮手，他倔強地回過頭，看了眼媽媽。
桃花忍著淚水，對安頭說：“去吧，去那裏。聽媽媽的話。”
安頭走到了關夢霖的麵前，依舊瞪著眼睛。
在這個孩子的身上，關夢霖看到的，滿滿都是自己當年的影子。
“安頭，你告訴我，你為什麼叫安頭？”
從第一次見麵，關夢霖就覺得這個名字奇怪。
“因為我姓安。”安頭的回答異乎尋常地簡單。
桃花在旁解釋：“他爸爸姓安。他爸爸說，以後這孩子要是長大了，一定當頭，就給了這麼個怪怪的名字。不過如果你把孩子帶走，那名字隨便你改吧。姓什麼都沒關係。反正，他爸爸也死了。”
關夢霖問安頭：“你知道你爸爸死了嗎？”
“知道。”
“那你知道什麼叫死了嗎？”
“那你知道嗎？”
“死就是離開了這個世界，再也看不到了。你再也看不到你爸爸了。”
“可我也從來沒有見過他。”
關夢霖抬起頭，看看桃花。
桃花說：“他生下來，他爸爸就跑了。後來把抓了，我是去見過他一次，不過，沒有帶孩子去見過他。照片也沒有。家裏就沒有那個男人的東西。算了，反正也是個人渣。”
“是人渣還要孩子姓他的姓？”
“無所謂，孩子的名字是他起的。挺有意思的，也叫順口了。不改了。”
關夢霖歎口氣。
他想了想，說：“好吧，我答應你，這孩子就放在我這裏吧。”
桃花很高興，眼淚也湧出來了。她按了下孩子的頭：“安頭，趕快跪下，叫爸爸。”
桃花用的力量太大，這一按就把安頭整個人都按在了地上。
小孩子挺倔強，瞪了關夢霖一眼。
“我不叫。”
桃花也瞪了他一眼：“為什麼不叫？這麼有錢有勢的爸爸你不認嗎？”
這話說的也真是夠現實的。
安頭還是搖頭。
“不叫。我沒爸爸。”
“你……”桃花抬起手，就要打孩子。
關夢霖則說：“好了，我也沒想讓他當我兒子。幹兒子也不想收。這樣吧，你叫我叔叔。叔叔送你去學踢球好嗎？長大以後做球星，賺好多好多錢。那時候……”
安頭忽然又跑回到了桃花身邊，拉著桃花的手。
“媽媽，你不要我了嗎？我會很聽話的。媽媽，不要扔了我。”
桃花硬著心腸說：“安頭，媽媽是為了你好。你以後要是有了本事，還可以來找媽媽。媽媽回家後，也會給你打電話。”
安頭還是在哭。
“媽媽，媽媽……”
關夢霖記得這個孩子和比他高大強壯很多的大孩子打架的時候，也都沒有哭，可現在卻哭了。
越來越覺得這個孩子像是當年的自己。
桃花推了安頭一把，平時打孩子也順手了。也不覺得怎麼樣。可現在，每碰孩子一手指頭，都會疼在心頭上。
“好了。別鬧了。媽媽走了，你跟著叔叔吧。等以後，你賺了大錢，媽媽就會來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