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2 / 3)

白衣女子笑吟吟的看著他驚慌失措,半倚在門口,不進不退,少年人想鉆進床底下,不料床沿太矮,幾番努力竟鉆不進去,無奈隻得縮成一團,駭然盯著白衣女子,顫聲問:“你……是妖怪麼?”

白衣女子笑意漸濃,輕啟朱唇,悠悠回道:“我是千年狐貍精。”聲音清冽飄忽,恍若來自天際,直嚇得少年人連聲怪叫,跌足亂跳,幾乎又要暈倒,這才掩嘴大笑道,“呆子,不過是騙你的,我是人。”

少年人哪裏肯信,緊蜷在床角,驚疑的抬起眼,顫抖著打量白衣女子,將頭搖得撥浪鼓似的不肯相信。

白衣女子抿嘴一笑,緩步走近,柔聲道:“你莫怕,我也是迷了路在這裏住的,並不是什麼妖怪。”

少年人仍是不語,惶惶然瞪著她,因無路可退,隻得竭力將身子縮蜷,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白衣女子突然伸手在他手背上一觸,笑問:“可有感到熱氣?妖怪哪有體溫呢?”

少年人低叫一聲,象是被毒蠍蜇了一樣倏的縮手入懷,越發顫抖得厲害,轉念又想,曾記得先生有言:鬼乃至陰、妖乃至邪,行無蹤、體無溫,區分於人。眼前這女子雖然膚色白瑩如梨花綻雪,行為亦怪異無端,不過手背溫似常人,哦,想來不是妖怪了,既然是人,就該知男女授受不親,這女子生得這樣艷麗,也不知是哪家的閨女,也不坐守閨闈、也不矜持避諱,膽敢邁蘭房、出庭院、獨上深山,這樣荒疏禮儀、不避人嫌,實在有欠淑嫻,定不是那名門望族的大名閨秀,興許是哪家樵夫農戶的小家碧玉,生於窮鄉僻壤、長於村頭山陌,自小不曾學得閨儀禮貌,才敢這樣不驚不羞,言行放肆!啊唷,我顏如玉世代書香門第,家風文儒嚴謹,男女之嫌尤其講究,我雖趕考途中受風雪、遭強盜,也不能私會女子,授人言辭,還是速速辭去為好,這才小心翼翼、驚魂未定的爬起身,作躬道:“小生顏如玉,杭州人氏,上京趕考,迷道山野,還請姐姐指路則個。”

白衣女子轉身走開,裊裊娜娜的半依門框,巧笑倩兮,不緊不淡的看著他,早將他一番心事看了個通透,心裏暗笑,這書生果然癡得很,流落到這荒山野嶺,衣襟爛縷、食不充口、隨時可能被山中猛獸吞吃,還講究這些酸儒,防女子甚於猛獸?她吃吃一笑,問:“原來還是個讀書人,這方圓百裏皆無市鎮,人煙稀少,自杭州去京城,怎麼走到這裏來了?”

顏如玉黯然嘆道:“原來是沿江逆上,不想一上船便遇到強盜,吃了迷藥,一覺竟睡到入了川,不但銀財被搶去,就連隨行的書童也不見了蹤跡,隻怕是兇多吉少了。”說著滿目哀愁,竟是泫然欲泣。

白衣女子不禁為他柔弱模樣又驚又笑,寬慰道:“你也莫傷心了,既然入了川也可以北上,又何必非要進山呢?”

顏如玉又蹙眉道:“不料剛入川又遭山賊,被擄入山寨,興許是見小生身無分文,又丟出寨子,這大雪茫茫一片,盡已掩埋了道路,萬裏一色,這才迷了道。”

白衣女子笑起來,道:“你倒是撿了條命呢,雪深路滑,這時候你也出不去,不如就在這裏住上一段時間,等開了春,雪消了再下山罷。”

顏如玉低頭不語,啊唷,莫非說小生近日竟下不得山去?那可好何是好?

白衣女子繼續道:“這破廟雖然簡陋,倒也可避風雪,你背的這包袱裏可都是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