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1 / 2)

華亭酒色慶壽筵

紅樓曲詞通心意

如此曲畢獻舞,舞畢獻曲,席上杯來盞往,適才一個個正色肅麵的官客被美酒佳肴仙樂一薰,形象全無,也有嬉笑怒罵的,也有劃拳勸酒的,也有賦詩輕漫的,郭管事趁機拋個眼光給那些站在亭角的陪侍女子,她們得了眼神,紛紛上前獻媚獻妖,將眾人迷得神魂顛倒。

樂聲、曲聲、娛笑聲;

花香、酒香、美人香。

采華軒一派璀璨金迷的景象。

春薇神色亦飛揚起來,一杯杯的勸唐采華喝酒,美人眼波勝似佳釀,唐采華連喝幾杯後,已顯醉態,拉著春薇直往她臉上湊,春薇吃吃笑道:“唐少爺醉了,且坐會清清酒吧,奴家去去就來。”

說罷站起身來,郭管事眼尖,忙叫了兩個小丫環,陪同春薇,春薇笑著謝過,離了席,問兩個小丫環小解之處,小丫環領著往亭院後麵走,原來那亭院後麵還有樓房,燈火通明,亦聞得有人說話,春薇問小丫環何人在內,小丫環道:“大約是程家班的倌人吧,他們換衣換妝都在這樓裏。”

春薇讓小丫環在門口等著,自己進去,尋著如廁小間,完畢才慢慢的在樓裏打量起來。

突然聽得幾聲清唱“相見處,晚晴天,刺桐花下越臺前……”聲音婉轉曼柔、情絲牽懷,不由得停住了放輕腳步覓聲尋去,隻見一間屋內,一名清倌正對鏡自梳,一邊低語自唱一邊把梳玩發,正是剛才唱唐明皇戲玉環的清倌,春薇怔怔的站在門口,失了神的看著他,竟恍如入了夢境,不自覺的也隨著他哼唱起來。

春薇是聚花樓的紅牌姑娘,唱功不輸於倌人,唱出來也是腔圓曲正,清麗悅耳,清倌吃驚的回過頭,正對上春薇柔情脈脈的眼神,玉梳停在半空,半晌沒有動靜。

自古妓人倌人以藝求生,同為世人君子不齒,二者大有“同是天涯淪落人”之感,兩人一見之下,生出相惜之情,春薇蓮步上前,斂裙福道:“小女子春薇,驚擾閣下了。”

清倌回禮:“不敢,是小可陋音讓姑娘見笑了,小可鐘澤,有幸得瞻春薇姑娘玉容。”

兩人竟聊將起來,唱一會說一會,從“春寒賜浴華清池,溫泉水滑洗凝脂。侍兒扶起嬌無力,始是新承恩澤時。雲鬢花顏金步搖,芙蓉帳暖度春xiao。春xiao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到“臨別殷勤重寄詞,詞中有誓兩心知。七月七日長生殿,夜半無人私語時。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從“秦樓月,年年柳色,霸陵傷別。樂遊樓上清秋月,鹹陽古道音塵絕”到“惆帳曉鶯殘月,相別,從此隔音絕”,悲處淚眼相對、喜時眉眼生輝,恍惚忘了時辰。

動情之處,執手相牽兩無語,萬般衷情付其中。

偏不巧,愛意蕩漾時分,一人輕笑著走過來,瞧見兩人景象,笑聲嘎然而止,驚呼道:“你們倆,做什麼?”

兩人如夢初醒,回頭一看,粉衣女伶倚在門口,玉指指著兩人,滿目驚異。

鐘澤滿臉通紅,縮回手,低喚道:“戀秋!你回來了。”

那名喚戀秋的女伶不悅的問:“澤,她是唐少爺的女人,你不知道麼?”

鐘澤低頭不語,春薇突然說道:“不,我不過是一個來祝壽的人。”

戀秋尖聲道:“宴席之上,你坐女主人之位,侍於唐少爺一側,滿座賓客都看得清楚,一個來祝壽的人?哼!一個吃鍋望盆、墻花路柳的人吧!”

春薇的臉驟然變白,轉頭去看鐘澤,鐘澤也以為戀秋過於尖刻,卻隻是抬起頭,無奈的勸道:“戀秋,不可無理!”

戀秋上前拉住鐘澤,氣道:“澤,你糊塗了嗎?那唐少爺是什麼樣的人物,若讓他知道你們在這裏,在這裏……,不是把程家班送上絕路嗎?”

春薇吃驚的後退一步,仍是看著鐘澤,不料鐘澤沉默片刻,也後退一步,道:“春薇姑娘,適才是小可無禮,還望姑娘饒恕,放程家班一條生路。”

春薇冷笑道:“百花滿園,不過爭春guang,俗子候四季,未見紫藤為我開,徒作多情也。”轉身走了。

紅樓一曲識卿卿,

但把清樂做鵲音,

不恨相見時已晚,

隻怨誤做座上賓。

正巧兩個丫頭有外麵候了半天不見春薇出來,她二人倒不在意,郭管事卻是個細心人,思量著不妥,又招呼人來找,恰好春薇沉著臉走出來,兩個丫環迎上去,另一個丫環卻扭頭去回稟郭管事,隻說春薇姑娘似乎在樓裏受了委屈,眼眶紅紅的,郭管事連忙低聲喝止,不料正受眾人敬酒的唐采華卻聽了個模糊,喚過來細問,郭管事向那丫環使眼色示意她別說,那丫環卻怕唐采華,有心說慌,不料一緊張,隻支唔道:“春薇姑娘從紅樓出來,眼眶紅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