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1 / 2)

夢中憶起哪家郎

醒來又為誰傷懷

蘇嶺抱著沉睡的莫憂來到攬月居時,杜音音驚得花容失色,歪在蘇嶺臂彎的莫憂雙目緊閉,長長的睫毛上閃動著淚珠,麵帶酡紅,淚痕斑斑。

傍晚莫憂與顏如玉出門時,是杜音音親自送出的,如今卻是莫憂一身酒氣,哭泣入睡由蘇嶺帶回,感情纖細的杜音音已猜出大半,心中頗不是滋味,又憐又責,忙領著蘇嶺,送莫憂回房,又親自端來熱水,為她沾濕了毛巾交給蘇嶺,然後默默退開。

傻妹妹,你這樣固執這樣單純,死心塌地的愛著顏公子,非要如今傷透了心才會反悟嗎?你那時說的什麼?若得如玉癡情相對,世事風雲終在屋外。若果然如此,妹妹怎麼會這樣傷心而回?

清燭如淚,無聲的在床前燃燒。

蘇嶺守在床前,目不轉睛的看著床上沉睡的莫憂,她夢見了什麼,以致於娥眉緊鎖?她夢見了誰,以致於櫻唇緊抿?她今天遭遇了什麼待遇,為什麼這樣痛苦不堪、這樣哀哀欲絕?這還是西川山上的千年白狐嗎?還是破廟前那個說“我就是千年白狐,你要是不想被我吃了,可以把劍揀起來”的俏生生的女子嗎?

蘇嶺忍不住伸出手,以指腹輕輕撫mo莫憂的臉龐,這張臉龐,這樣的熟悉,又這樣的陌生,恍如多少年前,那隔世的容顏,一晃眼,十年矣……

睡夢中的莫憂突然嚶嚶哭起來,掙紮著扭動,似乎極為難受,喃喃囈語:“莫憂,殺了他,殺了他給我報仇,我死不瞑目,死不瞑目……”伸出手來亂搖亂抓,蘇嶺心疼的握住,輕聲道:“沒事,沒事,睡吧,睡吧。”莫憂緊緊抓住他的手,仿佛抓住夢中快要死去的母親,手腕上一道道勒痕,讓蘇嶺心疼不已,那金燦燦明晃晃的鐲子在燭光下格外刺眼,更是揪痛了他的心。

額前的毛巾漸漸變涼,蘇嶺摘下毛巾,小心翼翼撥開莫憂的手,不料莫憂抓得十分的緊,蘇奏撥不開,隻得放棄,先將毛巾搭在床沿,卻在這時,莫憂突然又低聲囈語:“晨哥哥,為什麼不要我?為什麼?我究竟做錯了什麼?你要在結婚的三天前拋棄我?為什麼?……晨哥哥,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啊……”

蘇嶺聽得這番夢囈,驚得臉色慘白,三魂少了二魂、七魄隻剩一魄,頓時跌坐在床上,全身冰涼,莫說動也不能動,就是氣也不會喘了,他就那樣發了癡一樣,呆呆的看著莫憂,慢慢的,淚就流了下來,順著臉龐一滴一滴落在兩人緊握著的手上。

夜無語,燭無聲。

莫憂夢中悲痛,蘇嶺獨坐流淚。

燭淚流盡時,天已明。

杜音音來探望時,蘇嶺正坐在床前,目光溫柔似水,好不令人心碎。兩人打過招呼,蘇嶺便拱手離去,杜音音挽留道:“蘇公子何不等妹妹醒來?”

蘇嶺苦笑道:“她心情不好,應該不想讓我看見,有勞夫人照料了。”

蘇嶺剛離去不久,夏媽媽就得了杜音音的信趕來了,見到莫憂沉睡的模樣,不由得一嘆,與杜音音相視一眼,各自搖搖頭,同時想起那個晚上,莫憂在兩人麵前坦誠說出對顏如玉的感情,並且為了他不辭辛勞。

杜音音欠疚道:“或許我當時不該鼓勵她一試,說什麼若得幸福,則是一生之福,唉。”

夏媽媽拍拍她的肩,道:“你也糊塗了,這也怨不得你,唉,這世上的感情,當真是動不得麼?”夏媽媽眼圈一紅,腦海中閃出一個人影,戚然一笑,搖頭抹去。

莫憂醒來後,不哭不鬧,一臉漠然的瞪著床頂,令一旁的杜音音和夏媽媽麵麵相覷、緊張不已,這傻妹妹,不是傷心得瘋了吧?可也不敢說話,這樣的時候,還是默默陪著為好,莫憂卻突然問:“蘇公子走了?”

杜音音猶豫著道:“蘇公子見妹妹睡得熟,先回去一趟,很快過來。”

莫憂卻搖頭道:“不了,我並不想欠他太多。”

正說著,丫環在門口稟道:“夫人,淩府送來東西,說是給莫姑娘的。”

杜音音笑道:“妹妹,你瞧,這定是蘇公子送來給你的。”快步出去捧回一長形朱木盒來,看開來一瞧,是一株人參,參須井然,一看就是價值連城的昂貴之物。

杜音音將人參放到莫憂眼前,道:“這蘇公子待妹妹實在有心,妹妹心裏也該知道才是。”

莫憂閉上眼,不說話,杜音音又勸道:“上回他得知你受傷也送來補品,你倒好,當時就給退了回去,如今人家又送了來,你莫不是還要退了不成?”

夏媽媽接過人參放在桌上,道:“這是蘇公子一番心意,你不能總是推卻,不如先放著,若不然,蘇公子麵上也過不去,你現在心裏難受,我們也不多勸,你且好好休息,明兒姐姐陪你四處轉轉散散心。”

不多會,又有丫環在門口道:“夫人,淩府差人送來東西,說是給莫姑娘。”這回,三人都很是詫異,才送來人參,怎麼又送禮物來,這蘇公子也恁是心疼妹妹,杜音音取來,這回不是什麼華麗的朱紅木盒,而是一方錦緞包著,份量極輕,也不知是什麼,遞到床前,打開一看,裏麵放著幾塊糕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