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1 / 2)

一曲絕唱,從此相逢如陌路

無需癡愛,隻願此心有所依

此人就是顏如玉的父親顏自清,當日自己為了門楣清譽,在酒中放迷昏藥將她趕走,確實有些過份,聽仆從回來說莫憂被一個白衣人相救,如玉猜道,那白衣人一定是巨賈蘇嶺,此人不但家勢通天,一身武藝尤其高強,更加焦慮,日夜擔心莫憂與蘇嶺來尋仇,惶恐了數日不見動靜,又有宰相丁謂遣媒提親,顏自清這才歡喜,自己能與丁謂結成親家,那日後在朝中可謂舉足輕重,蘇嶺之義兄淩昭德同在朝中為官,蘇嶺為兄長仕途,也不敢輕舉妄動了,至此顏自清才放下心來。

沒想到在這大喜之日,久未露麵的莫憂竟然神出鬼沒的出現在洞房門口,她此時出現,眾人都已看見,但若她當眾將過往之事說出,顏氏一門都無臉見人了。

正急得正跳,身後傳來嗬嗬之笑,回頭一看,親家公丁謂正捋須慢步上前,更嚇得汗如雨下,丁謂笑看著莫憂,道:“你既然來了,何不當著眾人之麵……”丁謂話說一半突然打住,他這般故意停頓,直嚇得顏自清全身顫抖,麵無人色,好在簷前的燈籠都是大紅,倒也映不出他的蒼白。

丁謂不動聲色的瞟他一眼,接著說:“何不當著眾人之麵向一對新人道個喜。”

除了丁、顏,跟後而來的眾人都不認得莫憂,低聲的議論她是何人,莫憂將眼冷厲的掃過,忽然麵帶笑容,道:“好,丁大人喜得貴婿,可喜可賀,我就彈奏一曲獻給新人,不知貴府上可有琴?”

顏自清聽得大汗淋漓,生怕莫憂那張嘴裏說出來的下一個字是顏家那見不得人的手段,聽她問琴,忙答道:“有,有,姑娘稍候。”手忙腳亂的吩咐下人去取琴。

很快,琴就取來,擺來園中,這園子離洞房不遠,眾人擁簇著莫憂來到琴前,顏如玉和丁晗月自然是不願來的,沒想到項其琰搶進一步,偏偏拉住新郎倌,笑道:“走,走,走,新郎倌,且去聽一曲。”顏如玉滿紅通紅,囁喃著不敢說話,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推推搡搡的就被項其琰拖了出來,遠遠的站著,死活也不敢再往前了。

莫憂坐定琴前,抬眼掃視,見顏如玉遠遠的不敢過來,心中很是鄙夷,再回想起與他相識相處的點點滴滴,怨恨、憤慨、哀傷、痛苦一齊兒攪在心口,著實難忍,將手那麼往琴弦上一按,嘶裂般的琴音突的擊痛在場每個人的耳膜。

我是一隻修行千年的狐,

千年修行,千年孤獨,

夜深人靜時,可有人聽見我在哭,

燈火闌珊處,可有人看見我跳舞。

我是一隻等待千年的狐,

千年等待,千年孤獨,

滾滾紅塵裏,誰又種下了愛的蠱,

茫茫人海中,誰又喝下了愛的毒。

我愛你時,你正一貧如洗寒窗苦讀,

離開你時,你正金榜題名洞房花燭。

能不能為你再跳一支舞,

我是你千百年前放生的白狐,

你看衣袂飄飄,衣袂飄飄,

海誓山盟都化做虛無,

能不能為你再跳一支舞,

隻為你臨別時的那一次回顧,

你看衣袂飄飄,衣袂飄飄,

天長地久都化做虛無,

能不能再為你跳一支舞……

如泣如放的歌聲,哀斷人腸的琴音,絲絲縷縷刻進每個人的心底,也凝固了全場的氣息,莫憂白衣似雪,在晚風中飄袂,青絲憂傷起舞,纖指起伏之間,蒼白的淚珠順著那白玉的臉頰滑下,如玉,你我相識,緣於西川深山的白狐,依然清晰的記得你蜷在床角,驚恐的問我“你是妖怪嗎?”然後我故意嚇唬你“我是千年狐貍精”看著你四處躲藏而笑。

我為你添衣送飯,我陪你廟中苦讀,我為你千裏進京,我陪你一路風霜。

今日,你金榜題名,今夜,你洞房花燭,我為你撫琴道賀,一曲琴音,一曲《白狐》,盡訴你我前緣,同時,也結束了過往的全部,從今以後,相逢如陌路,情斷如隔世……

莫憂縱然而起,在眾人驚嘆的目光中,如一團白雲裊裊騰升,飄悠悠的落在屋簷,夜色中,那抹白影白得刺眼,白得令人心疼,白得驚心動魄,飛揚的長發中,一雙眼眸如夜空中的星辰,幽幽的勾起人們心底的痛疼,白衣隱入夜色,無影無蹤,仿佛一場夢,朦朦朧朧的美麗,卻又分明留下深刻的傷痕。

風在耳邊吹過,淚水被吹散,直到看不見顏府的燈光,直到聽不見顏府的笑聲,直到世界暗下來、靜下來,莫憂抱住一棵樹,大哭。

往事一幕幕浮現,又一幕幕消隱。

如玉,從此蕭郎是路人。

低沉幽悠的簫聲從身後響起,莫憂扭過身,蘇嶺站在身後,看著她吹xiao,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神色,但是可以看見一雙眸子閃閃發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