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1 / 3)

顏氏夫婦登門求救

莫氏主仆舊恨難消

顏如玉和丁晗月?莫憂好似突然被人扯動沉屙的傷口,疼痛迅速擴散到周身,麵上紅暈褪去無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蒼白,她抬頭看蘇嶺,蘇嶺正溫和而擔憂的注視著自己,莫憂的眼一酸,淚水幾乎滑下,這一生都不想再見到你,你已不再是西川破廟裏的書生,我也不再是翩翩起舞的白狐,你已洞房花燭嬌妻在伴,而我,另有覓得佳婿良人,舊時情也罷,恨也罷,都淡去吧,不要再見,不要再見。

蘇嶺柔聲問:“阿憂,真不想見嗎?”

莫憂僵硬的搖頭,蘇嶺點頭道:“那好,你不願意,就不見,我們去屏風後避一下。”語句未畢,莫憂已扭頭往屏風後躲,走了兩步,頓又停住,悠悠嘆道:“他們必是為丁謂而來,我倒是想知道他們會說什麼。”

蘇嶺溫柔的用十指為她梳理長發,道:“嗯,你想見,那就見吧。”將手攬在她腰間,笑容如春水漫漫。

朱漆雕花木門緩“吱”一聲兩邊對開,顏如玉和丁晗月站在門口,顏如玉一眼看見依在門口的杜音音,向他清淡一笑,扭捏的低聲叫一聲“杜夫人”,細若蚊音,緊忙又扭過頭,正看見桌旁端坐一人,鶴發雞皮、老態龍鐘,麵容祥和,眼中卻隱隱藏有不屑與仇恨,略一回想,憶起這正是在西川古墓裏見到的老婆婆,姐姐曾說起她,名為仆婦,實勝祖母,心頭頓時恐慌,姐姐為了自己下山,千裏來京,衣食住行皆為她出,我卻辜負深情另娶別女,這婆婆也突然出現在開封,莫不是來找我算賬,要狀告我薄情寡義?唉呀呀,我顏如玉的確負情姐姐,怎奈顏門清謄更為重要,想我苦讀詩書十八載,若不能仁途榮耀、光華門庭,豈不羞煞?尊堂之殷殷期望、丁相之扶持眷顧,我焉得全拋全棄?相較之下,隻能負了姐姐,要恨要怨也心甘情願,隻是萬萬不能再公之於眾,將我顏門清謄毀於一旦!心念至此,隻覺得背上冷汗涔涔,惶惶然又看向田婆婆,田婆婆則恍似未見,眼中鄙夷之色則分明更甚。

田婆婆早在門縫裏就認出了他,看他那惶恐驚慌的眼神與垂首怯懦的模樣,較之古墓初見,越發的沒了陽剛之氣,心中自然更是鄙薄,移目轉視,對比小姐身旁的蘇嶺,俊朗儒雅,不由得深思一嘆,此子敦厚性醇,實是小姐良緣佳婿,隻是命運多,惟恐小姐執念太深,剛有餘而韌不足,恐有錯失良緣之預感,老眼微閉,沉思慮、細端詳,隱隱感覺莫、蘇二人之間的情緣淵源悠長、撲溯迷離,連一向善辨人的自己也看不分明算不清楚,再看小姐,眼似秋水無痕,淺藏三分淡漠三分悲傷三分嘲諷一分驕傲,心嘆,小姐啊,你應當有十分驕傲才是,老身曾苦苦勸阻,此子不善不宜相托,小姐不聽,堅持相從,才有如今情錯傷懷,今日兩相對照,有蘇公子在,你該十分驕傲!

兩人往屋裏怯怯的一瞧,蘇嶺輕攬著莫憂,親熱的並肩站在正中央,白衣勝雪、氣質飄逸,較之顏、丁,更贏一籌。

顏如玉見莫憂目光似鐵,全無往日溫情愛慕,思憶起當時莫憂待自己的好處來,那當真是體貼入微、溫柔細致,衣食住行、功課前程,無一不打點周到,隻恨自己難違尊慈之親命、難拒丁相之美意,傷透她的心,今日朝政風雲突變,一向位居權重、顏門以為靠山的嶽父丁謂被監在大理寺,太後天威赫赫,後果善惡難料,爹爹顏自清心急如焚,整日徘徊家門,又拉不下老臉,不敢出門去求救舊日同僚,還是自己紅了臉去求幾位當朝前輩,所得答復不過客套之詞,全無實用,忽然想到姐姐,知道這姐姐本事了得,非但身懷絕技,可以飛簷走壁、神出鬼沒,更是結識不少能人貴人,與嶽父也有交情,若能相助,嶽父興許可救,妻子晗月亦連聲贊好,爹爹知曉後,連連催促,竟連當日尷尬也忘卻。

再次走進這攬月居,心思實實翻騰如江海,頗不是滋味,若非急於嶽父之事,顏如玉是絕對鼓不起勇氣踏入半步,人雖到了門前,臉已如熟透的茄子醬紫醬紫,再看她身旁之人,卻是西川相識、結伴上京的蘇嶺蘇公子,想起一路上曾得他不少好處,又是羞愧不已。

想不到蘇嶺對姐姐竟有愛慕之意,唉,蘇嶺這樣優秀的男子尚且甘做姐姐身旁綠葉,可見姐姐確實是個謫仙似的人兒,可惜這樣的好女子曾對自己一往情深,自己竟不懂珍惜,生生推入他人懷抱,今日撞見,愧煞小生也。

再說丁晗月,她第一眼看見的卻是莫憂左側的蘇嶺,那位相國寺一麵之緣,讓自己苦苦相思、日夜沉醉,最後竟被爹爹否決的白衣郎君蘇嶺,相國寺前那溫厚的笑容、輕和的聲音、挺拔的身影至今令自己夢牽夢繞,而今日再見,他竟陪伴在另一名女子的身側,他望向她的眼眸之中,滿溢而出的是脈脈柔情,他修長的五指,正輕柔的貼在她的腰上,他象是一座堅挺的高山,隻讓她一人依靠;他象是一條緩流的大川,隻讓她一人徜徉;他象是一個恬靜的夢,夢中隻有一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