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露公主顯然已怒不可遏,語音帶顫:“誰人與我渺露公主過不去!”嬌聲厲語,在濃霧中久久不散,隨之而來的,又是陣勢的劇變,但是,讓渺露公主為之瘋狂的是,很快那盞燈光又遙遙點亮,指引兩人方向,如此幾番折騰,渺露公主技盡力竭,她未曾習武,平生所學隻有盅術與陣法,豈料這兩招都困不住心愛之人,已傷心憤怒得生起仇恨,莫、淩二人雖然看不見她的身影,更看不見她此刻的痛苦怒恨的神情,但是滾滾霧氣中湧動著一股暴戾的氣息,驟然間見一蓬紅雨噴出濃霧,四下灑落,與此同時,紅雨四周的灰白濃霧竟變成血紅之色,並迅速向周圍擴散,很快,整個林中湧動著腥膩、血紅的霧氣,在幽暗夜色中顯得異常詭異恐怖,渺露公主在血色濃霧中唱起古老怪異的咒歌,那歌聲如魔如妖,淒厲而悸顫,竟能糾結起漫天血霧一股股扭動,纏繞著樹影從四麵八方湧來。
莫憂麵色鐵青,她握緊拳頭,猶豫著要不要出擊,渺露公主的瘋狂惹怒了她,而此時的淩梓鳳目光中殺氣流動,寒劍自鳴,以待飲血。
突然,倏的一聲,那隻遙遙的燈光竟破空劃過,不知撞中了血霧中的何物,隨著爆破聲響起,一團腥紅的火光炸開,火星四濺,緊接著,血霧迅速散去,竹箭消沒,風靜樹影停,雲開天闊,渺露公主神情恍惚,站在一棵樹下,嘴角滲出絲絲血跡,直愣愣的看著淩梓鳳與莫憂並騎一駕,甚是親昵的模樣,委屈而不甘的流淚不語。
林外傳來一聲呼喚與急促的奔跑聲,少年阿旺滿頭大汗的跑來,見渺露公主無恙,鬆下一口氣,露出欣然的笑容,轉臉見她身旁一隻袖珍小燈籠燃爆在地,並燃盡的燈帷上血跡斑斑,心中了然,不遠處淩梓鳳與莫憂淡然旁觀,麵色黯然,心酸而痛苦的瞪著她,擠出三個字:“渺露,你……”
遠處燈光再一次亮起,淩梓鳳沒有再看渺露公主一眼,輕摟住莫憂,催馬而去。
山澗細流之側,嬈嬈立著一位紫紅衣裳的女子,夜色之中幽雅如仙,她淡淡的笑著,溫柔如水、嫵媚天成,向兩人快步迎去,莫憂一眼認出,欣喜若狂,低呼一聲“夏姐姐”,已被淩梓鳳抱下馬,掙開他,飛身撲上。
夏媽媽撫著莫憂,柔聲道:“妹妹,剛才受驚了。”
淩梓鳳牽馬上前,抱拳笑道:“多謝夏姐姐相助。”
夏媽媽淡淡的打量著他,眼眸中閃過一線奇異的光彩,轉瞬即逝,輕笑:“渺露這丫頭被寵壞了,不知天高地厚,也受不得委屈,她原本並無殺你們之心,不過在毒霧中被困太久,功力要大打折扣了,我以燈引路,沒想到竟激起那丫頭的殺心,竟然咬舌噴血放盅,將**陣變成血盅陣,若非我爆破她盅子,你們倆隻怕已被她血盅吞噬,屍骨無存了。”
淩梓鳳蹙眉不語,莫憂忍不住乍舌,愛之深,恨之切,當真可怕。
莫憂挽著夏媽媽的胳膊,問道:“姐姐好是狠心,當初一語不發就走了,連個招呼也不打,叫妹妹我和杜姐姐好生焦急。”忽又奇道,“咦,姐姐,你怎麼竟也來了雷州?難道,你也是來看寇公的嗎?卻怎麼不過府上與我們相見?”
夏媽媽娥眉輕鎖,神色黯淡,微作一駐,喃道:“我原本就是雷州人,妹妹忘了,姐姐曾經和你說過幼時寄居姨母家,我的姨母就是你的田婆婆的弟妹,也就是苗寨寨主苗千尋之妻齊千語,姨母不歸,表哥又久無音訊,我雖難舍故裏,得知寇公病危,趕來送行,又有何顏麵出入廳堂。”
“齊千語?月姬婆婆?”淩梓鳳劍眉微軒,試問。
夏媽媽奇異的看了眼淩梓鳳,點頭:“是的,淩公子也聽說過姨母?”
莫憂柳眉緊鎖,月姬婆婆,這個名字曾經在哪裏聽說過,可是時日太久,無法想起,正要疑問,已聽淩梓鳳說話,“久聞其名,月姬婆婆擅毒,其用毒之妙,更在四川唐家堡之上。”
夏媽媽輕輕頜首:“唐家堡之毒在死物、植物毒素之淬取融合,苗疆之毒常用活物,配以盅煉,威力更甚。”
莫憂聽聞夏媽媽一語,眼前猛的閃過一人,銀發如絲、月白大袍,脫口而出:“銀發老太婆!”話剛出口,即覺不妥,若果然是她,怎好當著夏姐姐的麵這樣稱呼,一邊遲疑著,心裏已覺不舒服,自己實在是討厭那個老惡婆,並有言在先,必要找她報仇,她如果是夏姐姐的姨母,這個仇又如何報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