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久很久以後，許一一回想起那一刻的情形，她都會下意識的，毫不顧忌姿態的，將手臂圈起緊緊地抱住自己。
那是一種什麼感覺呢？
仿佛從雲端最高處墜落帶來的失重感，像在所有人驚詫異樣的目光包圍下赤深羅體帶來的羞恥感，凝聚成了一根無形的冰錐，直直地插進她的心髒。
疼嗎？
不，那種恥辱到極點的感覺如此強烈，讓她隻覺得全身麻木，不能動，不能說，睜著眼，瞳孔毫無焦點。
上一刻，她還陶醉在這個世界最美好的場景裏，被無盡的讚美圍繞著，下定決心要向那個曾用生命守護她的男人求婚。
她會將一切跟他分享，她希望用餘生回報他的愛，讓他成為最幸運的男人。
可是。
就在下一秒，她所有的憧憬就如泡沫一般碎裂。
她茫然的看著台下，竟仿佛又回到那一晚在“搖曳”，她穿著毫不遮掩的禮服，端著那令人窘迫的玉件，把自己當成一件廉價的商品任人評點競價。
而觀眾中間，站著她最在意的那個人，眼神涼薄，冷冷清清的圍觀著她的窘迫。
這次呢？
她的眼神在台下茫然逡巡，耳邊聽著顧念北急聲問道：“怎麼回事？一一，你還好嗎？一一，一一！”
台下此時已經是一片騷動，許昌的人還想努力維持場麵，但壓不住在場媒體眾多，原本負責記錄拍攝的媒體已經直接換鏡頭開始就地取材了，隱約還聽到有人壓低了聲音興奮道：”這女人是不是命中帶閃啊，有她在的場子，總能爆出大頭條！“
在場還有好幾位許昌的董事，看到這個場麵，早已經沉下臉來。
許致遠手中端著酒杯，安撫了周遭幾句，而後快步走上台去，對那位開口的製服男人道：“阿sir，是否一場誤會，大家都是自己人，一一很快就是警備廳顧廳長的侄媳婦了，怎麼會做這麼知法犯法的事？”
“抱歉，ICAC是獨立部門，不歸警備廳管轄。至於是否誤會，許小姐有權利進行辯護，但現在，抱歉，請配合我們走一趟。
許致遠還想再說，不知什麼時候走到旁邊的鄭董已經出聲打斷他道，不如先讓許小姐配合他們去一趟，公司律師團可以隨行，別讓這裏所有人看笑話了，許董，大局為重啊！
顧念北將許一一緊緊扣在自己臂彎之中，對著鄭董怒聲道：“你什麼意思？11號是一一全心全力做出的項目，今天是她的慶功會，你們如果就讓人這麼帶走她，這個會還有什麼意義？！”
“你搞錯了吧！這個項目成功上線，可不是許小姐的個人功勳，你知道這個項目團隊的人付出了多少嗎？你知道整個許昌為此投入了多少嗎？今天這個慶功會，是為了獎勵所有為之付出努力的人，如果因為許小姐一個人的品行道德問題，讓整個項目蒙羞，那才是莫名其妙，你問問台下十一號項目團隊的人，這樣對他們公平嗎！他們甘心嗎！”
顧念北咬牙朝台下眾人看去，他剛回來，又怎麼知道哪些是許一一團隊的人？放眼看去，盡是各色各樣異常的眼光，並沒有人站出來說一句話。
“別說了，我跟你們走。”
虛弱的聲音從他身邊響起，他回頭看著許一一毫無血色的臉，心中隻覺劇痛。
他還想開口，掌心被她冰冷的手握住，聽著她淡淡道：“我是清白的，我相信法律的公正，不管是誰要汙蔑我，最終都會水落石出的。所以走吧，讓我們把事情搞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