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白的頭發在閃耀的陽光下飛揚一瞬,而後就隨著頭的垂落猛然墜下。
房間裏驀然寂靜。
白花花的陽光透過窗猛然熾烈投射,房間內所有人都感到一陣恍惚和暈眩。
還是阮老太太最冷靜,她最先反應過來,猛地鬆開那隻還有些溫度的手,起身拍響了床頭的按鈴,同時厲聲朝房門外喊:“醫生!醫生!快叫醫生!”
很快有衣著規範的一行人推著各種儀器匆匆而來,阮老太太起身讓開,站到了自己孫子旁邊,看著那些人對床上那個沒有反應的軀體進行各種搶救動作。
可能因為太過緊張,她甚至將手挽住了孫子的臂彎。
而許欣禮已經根本顧不上安慰奶奶了,他整個人如墜冰窟,大腦一片空白。
誰能想到?
他們來之前設想過無數種可能的場景,但誰能想到會是這樣的場麵?他們明明帶來了讓二老太太十分滿意甚至可以說是無比滿意的消息,他們表達了從心底掏出的誠意,他甚至是在這三十多年的人生曆程裏第一次看到自己奶奶如此溫柔貼心,甚至還有一絲卑微!
但這一切,沒有帶來任何他們期待的結果,而是換來了這樣的巨變!
他的目光緊緊盯著窗邊那個靜默佇立的身影,生怕下一秒那個身影一動,就會叫人進來將他們祖孫倆扔出莊園。
但他似乎想錯了。
她一直沒有任何反應。
可能因為這段時間二老太太的狀態很不穩定,她的床體周圍早已經裝置好各種醫療設備,方才進來的那一行人持續不懈的做了半小時的搶救後,才頹然宣布:“沒辦法了,死亡時間是……”
許欣禮感到身邊的人往下一滑,他慌忙用力扶住,同時視線仍然不受控製的看向許長敏。
這時,一個長相俊美的年輕人走進房間,沒有搭理任何人,直接走向了許長敏,然後伸開兩臂,將她圈進了懷裏。
許長敏似乎剛剛回過神來,抬頭對來人說:“她死了……高興死的。”
那個年輕人點點頭,什麼也沒說,隻是摸了摸她的頭發。
許長敏似是自言自語的道:“高興死了,這真是的,算怎麼個死法。這麼多年她沒被氣死,到頭來高興死了。我真的……真的……我真想去她一切的。”
她沒有流淚,也沒有像方才跟二老太太對峙的時候一樣歇斯底裏,她的眼神十分冰冷,表情克製,如果不是喃喃自語顯得有些失常,她甚至像一個行刑前的劊子手。
許長敏依偎在男人的懷中,眼神落在了病床附近的兩人身上。
“我該殺了他們還是感謝他們?”她問。
但年輕人沒有回答,隻是靜靜的聽她繼續,她道,“我沒有理由殺他們,她也應該並不喜歡他們陪她一起死,我應該感謝他們,感謝他們讓她這麼圓滿的結束了她這悲哀、愚蠢、愛而不得的一生。”
說完這句話,她像是已經整理完畢自己的思緒,推開了年輕男人的擁抱,從容冷靜的從窗邊走向門口。同時吩咐門口靜候的管家:“準備喪事吧。”
經過阮老太太和許欣禮時,她沒有停下腳步,隻說道:“跟我來,作為感謝,我當中間人,解決你們和許一一之間的困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