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頂層,氣氛並沒有想象中的劍拔弩張。
中年男子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了一套茶具,像模像樣的燒了水,給自己泡了一壺茶。
茶杯很多,他卻並請秦晉荀一起飲用,顯然他對秦晉荀有潔癖的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
秦晉荀未置一詞,目光掃過窗台,那裏放著一個高倍望遠鏡,顯然視野範圍之內,沒什麼能逃得過它的探查。
秦晉荀於是走到窗邊,不問自取,拿起了望遠鏡。
小胡嚴肅的臉當先衝進了視野,不遠處秦晉荀的車顯眼地停在路邊。
中年男人並沒有製止他的動作,反而一派悠閑的喝了口茶,而後才感慨的開口。
“時間太久了,這幫警察已經忘了當年他們的前輩是怎麼聞‘蝙蝠’喪膽了,大張旗鼓地布局,以為能抓得住我們。”
秦晉荀放下望遠鏡轉回身來,彈了彈西服外套上無形的灰塵,語氣裏的嘲諷顯而易見。
“你不是也自以為能抓得住我。”
中年男人的表情變了一瞬,而後又頗為張狂的笑了起來。
“你是算無遺策,可是你看——他們是犯罪分子,他們想躲起來的時候,就偷偷摸摸地殺人,賺一筆錢就換一個地方藏起來;可是當他們不想藏了,哪怕是死也可以抓幾個陪葬,無所畏懼,這就是我們不一樣的地方,警察顧慮太多,所以總會輸。”
像是配合他的話,底下突然傳來爆炸聲,緊接著各處汽車的警報紛紛響起,孩子的哭號聲,大人的呼聲夾雜,街道瞬間亂作一團。
秦晉荀呼吸一滯,眯了眯眼,“你們竟然動用了炸彈?看來是真不打算做縮頭烏龜了。”
“我老了,可是底下的都是年輕人,年輕人有激情,我也控製不了。”
“你到底想要什麼?”
中年男人放下茶杯,好整以暇,理了理自己的衣袖。
“我之前派人給你的養母送了一份邀約,也隻不過是想請她轉交給你,可是沒想到你反應這麼大......不過,你把養母接到身邊了,就以為萬事無憂了?你知道這麼多年來,我從‘蝙蝠’身上學到了什麼嗎?人隻要有弱點,就能夠被控製。”
秦晉荀不置可否,“你這是在教給我應該怎麼犯罪嗎?”
中年男人笑了起來,“秦晉荀,你自己心裏清楚,你到底是為什麼這麼執著於追查‘蝙蝠’,我知道你在追查我被偷走的證據的下落,可是你捫心自問,即便解開了這其中的玄機,配合警方將全國各地的‘蝙蝠’成員一網打盡,你真的就了了一樁心事嗎?不可能的......”
中年男人俯在秦晉荀耳邊,慢慢的開口。
“……”
秦晉荀聽著,眯了一下眼睛,垂在褲子邊的手緩緩的握了起來。
中年男人說完話,又笑著站直身子,這時,他兜裏的手機響了,中年男人接起來,對麵說了幾句話,他最後才說了一句,“知道了”。
撂下電話,中年男人的目光望向窗外。
“我想讓他們把你帶到屬於我的地方再見麵,隻不過沒想到那群廢物竟然這麼沒用......不過現在也不算太糟,你知道,你的小女友現在在哪嗎?”
秦晉荀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麵色終變。
見他不說話,中年男人又笑了,手指指了指門外。
“外麵有你安排的人吧,怎麼,想留下我?你敢試試看麼?沒有‘老板’的‘蝙蝠’,瘋狂起來,還能留你小女友一條命麼?”
秦晉荀一向是一個情緒不會外泄的人,他隻是雙眼看著男人得意的麵容,仿佛要將他的麵容刻在骨子裏,薄唇緩緩張開,語調沉穩。
“這是最後一次。”
中年男人從容地站起來,扣上了西服外套往外走去,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停下腳步,回頭斂了笑問他。
“你似乎從頭到尾都沒有問我的名字,怎麼?不想知道麼?”
秦晉荀雙眼似淬了冰,“滾。”
時間回溯到十分鍾以前。
炸彈爆炸的地方是公園的中心,這算是人口密集的地方,轟隆隆的響聲引起了周圍居民很大程度驚慌,一時間警車救護車,還有各路媒體聞風而動,將這附近堵了個水泄不通。
可是除了這一聲爆炸之外,這附近再也沒有可疑的人員。
調虎離山。
小胡帶著人趕到酒坊的時候,小作坊裏裏外外早已經清空,什麼有用的線索都沒有留下。
小胡心中的不安達到了頂峰,他壓抑著自己顫抖的嗓音,對旁邊的二處隊員說道,“通知劇裏,劉隊被綁架了,現在立刻對外發布一級警戒。”
這時,旁邊的灌木叢悉悉簌簌的響起,一個女人麵帶驚惶的走了出來。
“胡副隊,還有溫玉,她也不見了。”
“舒嬅?你怎麼在這兒?什麼叫溫玉也不見了?”
舒嬅的眼眶泛紅,垂下的手細微地顫抖,“溫玉讓我帶她來這兒找劉隊長,然後我們就分開了,她現在也沒有回來。”
溫玉跟劉子科一起被綁架了。
屋漏偏逢夜雨,小胡的心不斷的下墜,頃刻間沉到了地底。
將爆炸聲遠遠地拋在後麵,溫玉和劉子科被綁上雙手,蒙住了眼睛,分別塞進了兩輛車裏,車輛一路顛簸,黑暗中,溫玉根本分不清方向,隻能凝神細聽,窗外時而有車流人聲,時而隻有風地呼嘯,如此漫長地時間後,車才停下,溫玉被推搡著關進一個小屋裏,麵前一亮,她緩了一會兒,視線才逐漸聚焦,看清了麵前的男人。
項驍摘掉她的眼罩,後退了一步端詳著她。
溫玉別過臉,冷聲問他,“怎麼隻有你?劉子科呢?”
項驍不知道想到什麼突然笑出聲,走近了她——
公安大樓今日格外的寂靜,前來辦事的人感受到這股肅穆的氣氛都有些莫名,繼而被影響也放輕了動作。
刑警二處的辦公室更是死一般寂靜。
突然間,辦公室的門被大力的推開,一個修長的身影闖了進來。
“季檢?你怎麼來了——”
季景然沒有搭理小胡,他的眼中似乎隻有秦晉荀一個人,幾步走到秦晉荀麵前,在所有人始料未及之時突然出拳,狠狠地砸在秦晉荀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