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飛雪肆意地淩虐著繁華安泰的京師。
旭日初升,一抹殷紅餘暉映著綿延不絕的雪,恰似罩上一層薄薄的紅紗。
剛過辰時,薛府門前卻已是門庭若市,乘坐著黑楠寶蓋馬車的達官貴人絡繹不絕,備上豐厚的賀禮以及令人心悅的祝賀詞。
因著今兒是——薛小公子滿月宴,薛老夫人高興之下便免了一連三日的晨昏定省。
雖是如此,可薛海娘仍是早早起身,梳洗換衣,施以紅妝,與李氏一同侯在薛府門前招待著賓客。
伴隨著一陣馬蹄踩踏過厚雪而發出的沉悶響聲,一架檀木圓頂寶蓋馬車匆匆駛來,在薛府門前停下,車夫矮身跪在冰涼刺骨的雪層上,低垂著頭,任由著精致小巧的繡鞋踩踏著他背脊躍下。
一抹素白倩影映入眾人視線。
梁白柔穿著一襲藕色及踝襖裙,外披銀白色貂絨大氅,她身段纖細,邁著蓮步時的模樣恰如扶風弱柳。
她衝著薛海娘盈盈淺笑,攜著侍女上前,而她身後,赫然是一襲青衣的梁白婉。
“梁家白柔見過薛夫人。”梁白柔欠身施了一禮,精致玉容濃妝淡抹,眉心一朵紅梅花鈿為她平添一抹嫵媚,恰如冬日那映著皚皚白雪的一點殷紅。
李氏雖未與梁白柔打過照麵,可因著薛海娘與她交好早就有所耳聞,而今一見她這般溫和知禮,心下不由得生了幾分好感。
“梁小姐無需多禮,隻當這兒是自個兒府中,隨心即可。”說罷,李氏又笑著對薛海娘道:“快些帶梁小姐進大堂裏頭,娘親這兒無需你幫襯了。”
薛海娘再三忖度,便依了李氏所言,帶著梁白柔與梁白婉二人去了大堂,卻將明溪留在此處幫襯。
因著先前三人皆有交集,是以而今聚在一塊談笑起來亦是隨和得很,正當三人聊得暢快,正要穿過庭院步入大堂之時,一道如風中銀鈴般的女聲傳來。
“長姐,梁小姐。”薛巧玲邁著快步而來,白膩如玉的嬌顏綻著花兒般的笑顏。
薛海娘輕輕頷首,視線卻落至薛巧玲身後,那一抹殷紅與一抹絳紫,皆好似傲視凡塵的神女,微昂著驕傲的頭顱,染著口脂的唇微微上揚起一道似有似無的笑。
薛海娘笑著招待:“馬小姐,梁小姐。”
那身披絳紫鬥篷的傲氣女子,正是被梁老視若瑰寶的梁大小姐梁端淩。
馬棗繡自是不好拂了她的顏麵,回以淡淡一笑,然微微上挑的黛眉卻極好的彰顯了主人的傲嬌。
倒是梁端淩盈盈一笑,款步上前,“竟是不曾想薛大小姐與薛二小姐與我梁府庶出小妹聊得如何投機。”
梁白柔聞言,白膩如玉的容顏白了幾分,她低垂螓首,輕聲辯解道:“長姐有所誤會,實乃是薛大小姐與薛二小姐在盡地主之誼罷了。”
倒是馬棗繡揚唇嗤笑,“地主之誼?可,怎的便不見梁小姐對本小姐與梁姐姐行此地主之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