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海娘驀地朝那屹立於華奢樓宇間,風姿綽約卻煢煢孑立的單薄身影投去視線,許是與他相距甚遠,又或是她視力著實稱不上極佳,僅能瞧見那豐神俊逸的輪廓,猶如羊脂白玉般的肌理,窺不見他麵上的神色。
而那猶如黃鸝鳥般聒噪的高貴公主仍是喋喋不休,一味道著她待北辰旭是何等情真意切。
一時間薛海娘亦是道不明彼時心頭如何作想,竟是未經深思熟慮便啟唇朗朗道:“奴婢該死,竟是未能及時尋到殿下,殿下傷寒未愈,累得殿下在這兒吹了這麼久的風——”
紅唇溢出的音色宛轉悠揚,清冽悅耳。
薛海娘匆匆行至北辰旭身側,故作驚愕惶恐施施然福身,“奴婢司侍薛海娘叩見公主金安。”
薛海娘始終斂眸垂首,靜然謙卑。
平陽公主略顯質疑的上下將薛海娘打量,半晌後才嬌聲道:“起身吧。”
薛海娘聞言起身後當即侯在北辰旭右側後方,禮製儀態皆是挑不出一絲錯漏。
平陽公主微蹙柳眉,凝脂白玉般的嬌容上泛著一絲心疼,“你何時傷了風寒?本宮怎的不知?”
北辰旭以拳掩口鼻,微側著臉,眼角餘光下意識朝薛海娘撇去。
既是薛海娘所扯出來的謊,自是得她來圓方能圓滿。
薛海娘驀地抬眼,恰宜地捕捉到他眼角餘光的一絲探尋,心下了然。
平陽公主見北辰旭未予答複,自是急了,一時將視線落至薛海娘身上,嬌聲喝道:“你來回話!”
薛海娘並未上前而是靜候原地,唯唯諾諾道:“回公主殿下,奴婢是今兒方才被遣至軒閣侍奉,亦是今兒才曉得殿下風寒未愈……”
薛海娘還未道罷,便叫那性情急躁的平陽公主將話截去道:“那太醫如何說?殿下可曾按時服藥?”
薛海娘嬌軀輕顫,兢兢戰戰道:“殿下不願勞煩太醫,奴婢幾經勸阻也不得,是以奴婢今兒便照著奴婢幼時在家中常用的一些土方子,去太醫院尋了些草藥熬了伺候殿下喝下……”
豈知平陽公主聞此,怒不可遏,一時間也道不清是心疼或是憤懣,“你並非太醫豈敢胡來,若是殿下身子出了何事你可擔待得起?”
薛海娘聞聲忙噤聲跪下,嬌軀輕顫,又似是焦慮般地抬眼瞅了北辰旭簡素單薄的衣衫一眼,怯怯道:“殿下如何再能穿得這般單薄,外頭冰寒地凍,若是加劇了您的傷寒可如何是好?”
平陽公主似是恍然般瞅了一眼絳紫色蜀錦華裳,剪水雙眸溢著些許歉疚與心疼,“卻是本宮思慮不周,如今入冬,你又無大氅披風加身,這衣衫雖是華美卻終究不是禦寒之物。”
北辰旭微眨止水般的華眸,眸光氤氳間好似流露著旁人道不明的異樣,“公主殿下一片赤誠之心如何能說是思慮不周,我瞧著倒是這婢子多嘴。”
平陽公主將視線落至薛海娘身上,好似頗為滿意,“你倒是忠心耿耿,抬起臉來叫本宮好生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