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始末(1 / 2)

濃墨渲染的天幕欲將天地萬物籠入麾下,冷冬入夜萬籟寂靜,不似盛夏般哪怕夜已深,人蹤滅,可那蟬鳴聲此起彼伏,經久不滅。而今,耳畔除那簌簌寒風,再無其他。

薛海娘實在是等得乏了,困倦不耐交錯之下,心間亦是生出些許埋怨,他怎的還未來?莫不是不曾瞧見自己今兒白日時留下的信號?可,此處是他身為侍衛長巡視的必經之處……

又或者,他亦是如尋常人般瞧見自己落魄便也越發怠慢?

思緒愈發漂浮,她隻覺呼吸愈發淺了,腦袋也愈發沉了。

直至——

那一陣沉重有力的步伐聲傳入耳畔,思緒如緊繃的弦般繃裂,然而眼皮卻依舊沉得睜不開。

“小姐?!”那低沉蒼勁的熟悉聲線傳入耳畔。

倦意登時便散了,薛海娘下微掀眼瞼,朦朧水眸氤氳一片茫然,許是方才環著雙膝蜷縮了許久,如今稍一活動筋骨竟是酸麻不已。

“更深露重,小姐怎穿得如此單薄,若是不小心睡了過去明兒定會著了風寒。”他如斯勸著,聲線含著些許憂慮。

薛海娘勾唇嗤笑,瀲灩瞳眸卻涼薄一片,置身如此凜寒之境,好似連帶著眼瞳也氤氳著些許霜寒,“我隻怕如今梁美人身處重華殿中比我穿得還單薄,而那重華殿比這無處遮蔽的露天還要嚴寒。”

顧三怔然未語,半晌才寬慰道,“我與內監侍女多少有幾分交情,我曉得你與梁美人交好,是以早已暗中打通上下,你也不必過於擔憂。”

薛海娘驀地抬眼,雙眸已是不複初醒時茫然混沌,她的聲音清冽而明晰,好似被賦予某種魔力般,迫使著傾聽者不由得依她所言行事。

“我想曉得我不在那些日子究竟發生何事,隻有這樣我方能設法解救梁美人。”

顧三聞言想也未想便冷下聲線道,“不可!縱使你八麵玲瓏,可這一回卻是非同小可。”

顧三作為禦前侍衛,深諳宮闈之事,他既是如此道來,薛海娘一時間也知曉事態著實嚴峻。

可——

梁白柔入宮以來,所行之舉皆是有她唆使間接導致……薛海娘知曉自己並非良善之人,雖早已被仇恨蒙了心眼,可她無法眼睜睜瞧著昔日視她如姐妹之人斷送前程。

薛海娘垂首半晌,將前額深深埋入膝間,正當顧三以為那人兒改變主意之時,那深深埋入膝間的人兒驀地抬首,光潔飽滿的玉額上幾縷青絲淩亂,露出那晶亮清澈的眸,好似凝聚著月華星輝,奕奕有神。

“你且與我道來,我不在之時究竟發生了何事?梁美人又是因何被罰禁足。”禁足雖算不得重懲,可於美人如雲的後宮而言,梁白柔一朝禁足便意味著長久不能在皇帝跟前走動,若日後南久禧未能主動想起此人,那麼梁白柔的下場便是老死宮中。

顧三見薛海娘神色毅然,口吻更是不容置喙的篤定,登時恍然,饒是他今兒未向薛海娘吐出實情,他日薛海娘也必然不惜費盡心思向旁人問詢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