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是一副蠱惑人心、魅惑眾生的瓊姿玉貌。
舉手抬足間洋溢著空穀幽蘭般的高雅端莊,眉宇間卻蘊著魅惑天成,聲線婉轉清幽,恰似空穀黃鸝鳥兒般,叫人聞之沉醉。
薛海娘全然忽視她足以叫旁人一睹便禁不住生出好感的容顏,唇際泛起一絲笑弧,瀲灩清亮的眸卻蘊著春寒料峭的凜寒,聲線好似蘊著譏諷,“若貴妃娘娘真真如您所言,定能置賢妃於萬劫不複,今日奴婢萬萬無法站在這兒。”
薛巧玲此番可稱得上是置之死地而後生,先前經蕭貴妃如斯捶楚卻仍能揚眉吐氣,破繭而出,她篤定,事已至此,蕭貴妃已是對此極為忌憚。
若是先前的薛美人還罷,區區侍妾,且對蕭貴妃無絲毫防備之意,可如今,她已然經過蕭貴妃一番設計暗害,薛巧玲如此冰雪聰慧之人經此一事之後,又怎會毫無警戒之心?
若她不曾會錯意——
隻怕自薛巧玲自出冷宮之後,便借著腹中皇嗣,以及南久禧寵眷,再加之太後又有意滅一滅蕭貴妃的氣焰,這段時間必定已是對蕭貴妃好一番違逆。
薛海娘小心翼翼、卻又精細地忖度著那佳人豔若桃李的玉容上一絲一毫的異樣情愫,敏銳捕捉到那狐惑眾生的眸掠過一道隱晦暗芒後,嫣然淺笑道,“且,方才貴妃娘娘您隻道出其一,若賢妃能以巧舌說服太後娘娘,日後待她誕下皇嗣,太後娘娘有意借她平衡後宮勢力,反其道而行之也並無不可。”
言以至此,薛海娘料想蕭貴妃必定明白她的弦外之音。
皇太後憎惡賢妃欺君罔上、假孕爭寵,待誕下皇嗣後殺之泄憤是為下策,上上之策則是將賢妃歸於麾下作為棋子與蕭貴妃分庭抗禮。
正如薛海娘所料,蕭貴妃豔若桃李的玉容上刹那間露出一絲微不可見的恐慌。
彼時她已然曉得,自己已然猜中蕭貴妃之心魔。
我最恨微賤之人揣摩我的心意,你以為你聽了些捕風捉影的傳聞,便自以為是能借此亂我心緒?薛司侍可別太高估自己——
清淺溫醇的聲線突然自腦海間一掠而過,卻宛若出自索命魍魎口中一般。
清惠王叫她莫要高估了自個兒,低估了旁人。
可現下,她卻偏偏明知故犯,窺破了把控後宮生死大權,貴妃蕭氏之心思。
幽灰色瞳仁映襯著佳人嫣然淺笑,那猶如空穀幽蘭一般的人兒,肆無忌憚地、任由唇際上揚,桃腮梨渦淺陷,“真真是個妙人兒,怪不得梁美人如此珍視你,若你薛海娘為本宮麾下之將,本宮定是如獲至寶,分外憐惜。”
她沉吟一二,狐惑眾生的眸氤氳著一片眸華,“而今重華殿已然容不下薛司侍這般才華橫溢之人,可本宮的乾坤宮華奢驕靡、窮工極麗,本宮深以為然薛司侍定不會辜負本宮一番盛情,薛司侍以為如何。”
薛海娘曾設想過無數與蕭貴妃周旋時的情景。
蕭貴妃震怒之下將她幽禁;又或是將她視作牽製賢妃之棋子;又或是將她送至賢妃跟前,道是她即是上回陷害主謀。
此番前來,她實是將生死置之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