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人心惶惶,揣測諸多,可無論嬪妃使了多大的勁兒試圖在禦前打探,皆是一無所獲。
南久禧早已下了死令,此事不得外傳。
更何況,禦前侍奉之人曉得內幕的無外乎寥寥幾人。
蕭貴妃禁足這段時日,前朝可謂是徹底變了風向。
昔日炙手可熱的蕭家連遭彈劾,素來維護寵臣的南久禧一反常態,連番貶斥。
再者,外界又有傳聞,蕭貴妃治理後宮不善,遭皇帝貶責。
一夕間,朝中眾人惴惴不安,蕭黨雖有心維護,可近段時日來因著皇帝的洗滌,朝中竟無一人能說得上話。
重華殿內,
“你說,這蕭家如今算是徹底倒台了?”梁白柔素手執白子,輕輕落在棋局分明的棋盤上,眼瞼輕抬,看著薛海娘道。
“皇上雖從來都悶不做聲,可暗地裏卻早已留了一手,如今皇上寵信馬家朝臣,又扶持薛家、柳家,一一分去蕭家以及蕭黨的勢力,怕是,蕭家再難東山再起。”薛海娘欣然落下一子,笑得愜意
梁白柔執白子落入棋局,“虧得海娘先前知會我一聲,好生與馬棗繡交好,如今她得勢,雖不至於如從前那般攀附著我,倒也不曾甩我臉色。”
薛海娘落下黑子,將白子圍堵乾坤之局內,她楊唇淺笑,睿智而明媚,“與其寵貫六宮,倒不如尋一可靠之人依傍,讓其成為眾人眼中釘肉中刺。”
薛海娘一一分析:“我對馬棗繡也算是略有所知,此人仗著皇太後為其撐腰,以及自己高人一等的才貌,便張揚跋扈得很,素來不將低她一等之人放在眼裏,她如今仗著自己得勢定會無意識樹敵,而姐姐你呢,膝下尚且有一子,亦是她覺著可攀附交好的對象……”
說罷,摩挲在指腹已久的黑子再次輕輕落下。
梁白柔拈起白子沉思半晌,而後睿智一笑,美如清輝地眸閃爍著篤定之色,“能在海娘手下過個平局,想來海娘是有心讓著我呢。”
薛海娘垂眸淺笑,“豈會,梁姐姐本就慧穎。”
梁白柔轉過頭對著一旁侍奉茶水的清風吩咐道:“你先去小廚房傳些點心吧。”頓了頓,又笑道:“依舊是海娘最愛的雪花酥與牛乳茶吧。”
薛海娘在瞧見梁白柔打發清風去取茶點時,便曉得她該是有些私底下的事要與她談。
果不其然,在清風走後,梁白柔便轉過頭看向薛海娘,低聲道:“如今,你在禦前可待得好?”
薛海娘斟酌半晌,仍是點頭。
自她從佛光寺回宮後,南久禧可謂是一反常態,言行舉止上亦不再輕佻。
梁白柔躊躇半晌,又是抬眼略微不安地瞅她一眼,又是低下頭摩挲著泛著涼意的杯壁,“後宮近日來傳了些流言蜚語……我想許是那日皇上格外厚待你,竟是恩準你與德安公公一同前去乾坤宮,是而後宮竟有人傳出了皇上有意納你為妃的風聲。”
薛海娘心頭一顫,卻是刻意垂了眉眼輕輕呼出一口氣,再仰麵,麵上已然瞧不出一絲異樣。
“若皇上真對我有意,當日我又怎會殿前落選,既是流言蜚語,便是沒影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