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先禮拿起這張紙條的時候,走廊裏傳來一深一淺的腳步聲,他就知道一定是洛天凡來了。
待洛天凡走進屋子,沈先禮也沒有抬頭,自顧自的把白璽童留下的紙條折成紙飛機,輕輕的向窗外一投,它便恣意的飛進春日裏,沒有回頭。
心細如塵的洛天凡看到地板上的被子,若有所思的問,“你們……怎麼樣了?”
“夫妻吵架當然是床頭吵架床位合。”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點小事要騙洛天凡,脫口而出故作輕鬆的話,也許正是他所期盼的。
聽他這麼說,洛天凡自然不會再多問什麼,他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但至少不是沈先禮說的那樣,因為在回到庸會所之前,他就收到了白璽童的微信。
她說,洛叔,我搬走了,等我安頓好再聯係你。
沈先禮在說謊,但君臣之間,從來就隻有欺君之罪,卻沒有人拿君無戲言當回事。
洛天凡不敢拆穿沈先禮,隻得配合演出,問他,“那您以後都回庸會所住了嗎?”
“再說吧。”
之後在沈先禮梳洗的時間,洛天凡就最近沈氏集團的近況向他彙報了一番。如今H市已經是沈家一支獨大,沒有了白昆山,沈氏便是海闊憑魚躍,沒什麼值得沈先禮費神的。
他的心思全然沒在這些生意上,聽洛天凡說到沈氏才忽然想起從前跟白璽童說的,於是打斷了洛天凡。
“那個,對了,我跟白璽童說現在沈氏給你了哈,你記得對她的口徑,我就是身無分文。”
洛天凡向來會看眉眼高低,點了點頭,也絕不多問一句。
這是沈先禮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隨手穿上一件襯衫就要出門。在白璽童還沒拿到新護照之前,他要把她綁在身邊。
想就此別過?怎麼可能!
在沈先禮離開庸會所之後,洛天凡站在原地盯著地上的被子,猛地想起沈先禮扔出去的紙飛機。便不顧腿疾,一瘸一拐的跑下樓。
四下翻了半天,終於在一處灌木叢縫隙裏找到它。
他小心翼翼的展開紙飛機,上麵是他熟悉的白璽童的字體。
當他看到,“就此別過,別來找我”的時候,鬆了口氣。
然後他揉了揉太陽穴,在正午的光斑中,隻覺得有雲目眩。
而另一邊沈先禮剛走到樓下就接到電話,是穀從雪打來報告白璽童的行蹤。
她說,“小沈總,少夫人剛剛在槐北北路那邊的水墨林苑小區看中一戶公寓,正在跟房東談。”
“地址發我。”
“好的,不過也許少夫人不一定會成功買下來。對方好像不太願意賣,隻是想短期租出去。”
沈先禮覺得這簡直是無稽之談,隨口吩咐穀從雪,“你聯係一下,給他高於市場十倍的價格,但別讓少夫人知道。”
“是,小沈總。”
穀從雪領命找到房東交涉,豪氣的一擲千金,當房東聽說十倍的時候,還以為她是故意來搗亂的,沒好氣的就要走。
直到穀從雪亮出自己沈氏集團秘書長的身份牌時,房東才接受了這天上掉餡餅的美事,二話不說就當場打電話給白璽童,說是賣給她了。
白璽童哪裏知道這裏麵有沈先禮的插手,隻以為是房東想通了,開開心心的劃給房東三百萬,一次性付清房款。
要說這棟水墨林苑的公寓房子有多好,其實並沒有。尤其是在住慣了沈宅山頂別墅和庸會所之後,這裏對於白璽童而言更是小廟一座。
隻是當她一想到要在H市有個家,就想起多年前,當她還是沈先禮的階下囚的時候,那天和司遠森的偶遇。
就是在這裏,司遠森給她勾勒出一個家的形象。
而被她買來的這戶,就是司遠森隨手指的那家,連自家門口的小院裏的涼亭都一如當初。
那是她第一次有了對家的概念,所以她要實現它。就像人們對初戀的執念,永遠是六宮粉黛無顏色的偏愛。
辦完一切手續,她拿到鑰匙回家已經夜幕四起。雖然是春天,但乍暖還寒的天氣尤其是在晚上,不一定哪天就還是有些不肯走的涼意。
她為了盡快入住,馬不停蹄的在跑銀行,一整天下來都沒有好好吃一頓飯,隻有拿一塊巧克力充饑。到了晚上,巧克力也消耗掉所有的能量。
她隻覺得餓得前胸貼後背的,於是在小區門口隨手買了包辛拉麵,想著一會大概也隻能將就了。
但讓她沒想到的是,當她走進小院,看見沈先禮穿著單薄的襯衫,搓著手坐在入戶台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