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念的目光從未像現在這般清明過,那雙眸子裏寫著的東西,倒讓餘還看不明白了。
“這幾年來我問過你很多次,明裏暗裏,或是試探或是直接,海恩娜那幅畫裏的女人到底是不是你的養母……關於這個問題你總是不願意正麵回答我,這到底是因為什麼呢?我一直很費解。”
餘念將懷裏的紀星辰摟得更緊了些,給了眼前的男人一抹冷然的笑意。
“今天我連顧老爺子保險櫃的鑰匙都給了你,總能表明我的重心了,你也該跟我說句實話,這海恩娜,到底有什麼由頭?”
“……”回答她的依舊是一片靜默。
隻是男人那雙和餘念如出一轍的眼眸中,似是有什麼東西被扔進了烈火中,熊熊燃燒著。
“餘念,我勸你,不該問的不要問,知道的太多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不該問的是什麼?你我是兄妹,血濃於水,有什麼東西是不該問的嗎?嗬,被你這麼一說,我還真是覺得傷感……咱們兩個都是可憐人,沒爹沒媽的活到這把年紀,好不容易兄妹相認,卻幾乎反目成仇……你說可悲不可悲。”
餘念笑了,粲然至極。
她環視了一圈簇擁著餘還的人,各種膚色,各類國籍。
手裏拿的武器也絕對是真刀真槍,就連這周遭的空氣都氤氳著淡淡血腥的味道。
她知道餘還這些年來自不是混跡在國內這個圈子的,她也知道眼前的男人若是不想說,她半個字都問不出。
無論是海恩娜,還是他發瘋一樣想要的這把鑰匙的理由。
而就在這個時候,懷裏的女孩忽的抓了抓餘念的衣角,身體也跟著顫抖起來,“念念……我,我好難受……”
餘念連忙將懷裏的女孩抱緊,隻是對著不遠處的男人嗤笑,“餘還,我再警告你最後一次……你最好記得咱們的約法三章,不要再牽扯無辜的人進來。如果你再發瘋,我真的會和你同歸於盡,如果我死了,你也活不長久!”
話音落,餘念便將紀星辰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一把摟住了她纖細的腰杆,轉身離去。
紀星辰原本就是個子小小的丫頭,此刻被餘念如此架著,也沒有半分違和。
就著這水泥的腥味兒和滋滋啦啦的柴火聲,身後的男人卻突的叫住了她。
“餘念!”
女孩停下腳步,她沒有轉過身,隻是微微側了側頭算是在聽他的話。
“我要去意大利一段時間,這段時間你沒有其他的任務,唯有一點……”男人用力吸了吸鼻子,竟沒有剛剛那般囂張了,“別弄丟海恩娜。”
餘念並沒有搭理他。
隻是架著紀星辰快步往外走,她能夠清楚的感受到身後那灼熱的目光……
懷裏的女孩似乎回頭看了看,卻被餘念拉得更緊了些。
“別看他,他就是個魔鬼。”
“啊……好……”
此刻的紀星辰身子異常的虛弱,她用鼻腔答應著,甚至不敢去看餘念的表情,隻能跟在她的身邊,被她攙著往外走。
三年了,她總是跟在餘念的身邊。
她做不好的作業,餘念會幫她做,她解決不了的事情,餘念也總會幫她解決。
就連那個她們共同經營的畫廊,主力軍也是餘念,她不過在幫她打下手。
有的時候,紀星辰總開玩笑的對餘念說,如果有一天她嫁不出去了,就賴在她這,讓她照顧自己一輩子。
可是如今……
曾經那些聽起來美好的戲言如今卻變成了蝕骨的毒。
紀星辰隻覺得現在的自己似乎被什麼東西蜇了心髒,又疼又癢,讓她原本高築起來的防線接近潰敗。
愧疚、無奈、心痛。
太多的情緒就這樣撲麵而來,湧動著。
餘念將紀星辰扶上了車子,想要檢查一下她的傷情,卻被一把拉住了手腕。
“念念,我們先離開這裏好不好?”
紀星辰怯懦無比的懇求著,而她這副模樣,著實讓餘念心尖上一緊。
都是因為她,如果不是因為她的話,星星原本不必受這樣的罪。
餘念咬了咬唇瓣,連忙坐上駕駛座,帶著車上的女孩絕塵而去。
入了夜,郊區的溫度便更冷了。
餘念將車子的空調打開,伸出右手拉住紀星辰冰冷又瑟瑟發抖的小手。
“別怕星星,不會有下一次了,我保證。”餘念一邊開車,一便小心翼翼的哄著身邊的女孩。
“我哥哥原本是個好人,不會做這些糊塗事的,可偏偏天不遂人願,這家夥變成王八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