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還的安排自有其深意。
依著鬼爺的規矩。
所有外人,進出香坊和他的私宅必須在棉蘭市之外的地方便蒙上雙眼,帶上耳塞,由專人押送進來,且不得帶任何武器,更帶不了人手。
上車之前要搜身,幹幹淨淨的來,幹幹淨淨的走,如此才能保全一條性命。
他的老巢雖然隱蔽,可畢竟在明處,他不得不防。
早些年,他為了鞏固自己的勢力得罪了不少人,吃這碗飯的人大多狠辣,在他這裏受的屈辱自是咽不下去的,就因為如此,多得是人想要用各種各樣的方法潛進他的私宅,順便了卻他的性命。
那些人大多沒有好結果,依著他的規矩,廢了手腳扔進海裏的人比比皆是,殺雞儆猴,這些老辦法總是最有用的。
殺的雞多了,他心狠手辣的名聲在外,便不敢有人再來招惹他了。
餘還知道,這些年來,他惡名在外,見不得天日,顧垣城卻是如日中天,風生水起。
那人將顧家的資產在最短時間內翻了幾番。錢、權利、地位,他得到的所有都是幹幹淨淨的,不像他,隻能隱匿在黑暗中。
垣大爺的名號響當當的,到哪裏都是前呼後擁,眾星捧月。
他既然讓謝存依著他的規矩帶顧垣城來,就代表了他要將那男人的自尊全部踩在腳底下。
不帶人手,被搜身,蒙了眼,塞了耳。
想必顧垣城有生之年從未受過這樣的對待吧,他偏要這麼折磨他。
他要看著那個心高氣傲的男人在他麵前俯首稱臣,卑微的跪地求饒。
當然,顧垣城也可以選擇不遵守他這些規矩,也可以選擇不來。
可餘還心知肚明,顧垣城並不會,為了他的妹妹,他勢必要放下所有的驕傲,卑微的來求他。
那男人的麵色冷了,幽深的眼眸就像淬了毒的利刃,要將這天地盡數毀滅。
外麵的天色朗朗,餘還長吸一口氣,隻是對身邊的女孩沉聲吩咐。
“阿京,幫我換衣服。”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掀開身上的被子,隻是手心裏還捧著那取暖用的手爐,好像隻有這樣才能讓他冰涼的肌膚趨於尋常人的溫度。
阿京幫他拿了衣衫,她知道餘還怕冷的毛病越來越嚴重了,便幫他取了件白色襯衣又拿了件深灰色羊絨開衫。
真是熱啊。
這厚厚的羊絨料子哪怕隻是捧在手裏都覺得熱氣騰騰,偏偏這些東西套在餘還的身上,他整個人卻依舊涼颼颼的。
阿京撐著那男人的身體讓他坐上了輪椅,又幫他將上衣和褲子全部整理妥當。
他這個人端坐在這裏,若隻看著他好看的臉,誰會把東南亞這一帶讓人聞風喪膽的鬼爺和他這個人聯係在一起?
幹淨出塵,就像是仙俠小說裏的隱士那般俊逸如仙,可就是這樣一個人,任是誰都怕他。
阿京依舊像往常那般,將餘還推到了鏡子前。
可那男人的表情卻和以往完全不同,他不去看自己,視線隻是若有似無的定在自己的腿上。
阿京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便走到了輪椅旁蹲下身子,輕輕拍了拍餘還的小臂,又指了指眼前的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