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已過,天微微亮起。
大夫便已經回到了大宅。
彼時,四下還很安靜,晨起的傭人們正做著灑掃,他的脊背挺得筆直,疾步匆匆的跨過一道又一道的門檻。
不得不承認的是,他其實很想回來。
想看看她……這幾天到底將自己折騰成了什麼樣子。
如果她好,他便讓她繼續好。
如果她不好,他便想辦法讓她好起來,無論用什麼辦法。
大夫先見了年叔,帶了先生的囑托,而後便放下簡單的行李,向著鬼爺的院落走。
他知道這幾天來餘念都住在這,其實他並沒有走幾日,可現在再回來,卻隻覺得恍如隔世。
沒有人知道,在英國的這幾日,他們都曾經曆過什麼,鬼爺又經曆過什麼。
手術前,他需要殺死體內所有的造血細胞,待在無菌倉裏。
他一直陪他到昨日做了移植手術,才上了回印尼的飛機。
一路快馬加鞭,他這些日子以來,一共沒有睡過幾個小時,可他卻感覺不到半分的疲乏,隻是……很想回來。
這個時間,餘念怕是還沒起。
大夫一進門,便在正廳瞧見了她。
晨光微熹,她美得就像三界之外的仙女,讓人不敢輕易攀折。
或許這世界上永遠有這麼一種人,賞心悅目,讓你看了便能發自內心的歡喜,可她不屬於你,你也不敢擁有。
彼時,餘念穿著肥肥大大的裙子,正坐在紫檀桌旁擦著蘭花的葉子,那盆花是鬼爺養了很多年的,是這宅子裏為數不多養的好的植物。
餘念的動作很慢,手勁輕柔,似乎很是珍惜,隻是她的神色渙散,目光牢牢的定在一處,大概在想著什麼事情,否則也不會自始至終隻一個動作。
她是在想顧垣城嗎?大夫略帶醋意的想,畢竟能讓餘念出神的人,心裏裝著又不敢暴露的人,隻有那麼一個。
不得不承認,大夫是佩服顧垣城的。他自非等閑之輩,否則又怎能輕易招找來棉蘭,單槍匹馬,不帶一個隨從,若不是有勇有謀,是不敢如此囂張形式的。
而更重要的是,他是這麼多年來,唯一一個活著從那深山老林中找回來的人,拖著一身的病,血裏的毒。
他是個連男人都會輕易欣賞的男人,更何論是女人。
大夫走得越近,臉色越是難看。
他攢緊了眉頭衝到了桌子邊,一屁股便坐到了餘念的對麵。
“天呐,嚇死我了!”
餘念手一抖,帕子便掉了。
她自然萬萬沒想到大夫會突然回來,不過這麼幾日的功夫,卻好像過了好多年。
原本有滿肚子的吐槽要發泄,可不過一轉念,隻是釋然的輕笑起來。
“哥哥怎麼樣了?他已經脫離危險了嗎?他一定沒事了,所以你才會回來!”
“先生已經做了手術,目前來看,問題應該不大,後麵的放化療雖然很痛苦,但他一定會挺過來的。先生那邊有陳康陪著,他惦記你便讓我先回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