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惠靈頓。
顧垣城回到病房的時候,顧垣徹已經帶著顧碩到了。
一大一小坐在會客廳中,聽到了門口的響動便趕忙迎了出來。
“爹地。”
顧碩本該奶聲奶氣的腔調總是規規矩矩的,完全不像一個四歲的孩子。
他的那雙眼睛生得很是漂亮,皮膚白嫩,清秀可愛,乍一看上去,倒更像個女孩子。
可是顧垣城……從不知道他的兒子到底長什麼樣。
從他出生開始,到如今,四年過去了。
或許他們做父母的,總是虧欠孩子太多。
這四年來,他和餘念,從沒有盡過做父母的責任。
無論是顧碩牙牙學語,亦或是他蹣跚學步。
他們兩個人都從未參與過……
顧垣城明白,他管教顧碩總是過於嚴格。
可是哪個做父母的人會不愛自己的孩子呢?
他隻是想讓他的兒子成才罷了,那時的他總是苟延殘喘,因為餘念,他在這個世界上停留的時間隻能是片刻。
恍恍惚惚的光暈裏,他看到了那一大一小的輪廓。
顧垣徹牽著顧碩的手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也恭恭敬敬的問候。
“大哥,聽醫生說,你再造的神經已經起作用了,能看到些東西了嗎?”
“恩。”
顧垣城微微頷首,他拂開了阿戰的手,緩緩走到沙發旁,坐下。
目光隻定在可以看到微弱光芒的一處,分不清那到底是不是希望,亦或是,某種絕望。
就像阿戰說的那般,他並不高興。
甚至……
他想的要比任何人都多。
因為他曾見過餘念的痛苦和絕望,他也了解餘念的心很情冷。
她可以頭也不回的離開C市,騙過了他們所有人。
她亦能將斷舍離進行的如此徹底。
他住在棉蘭的那些日子裏,她說不見他,便是真的不見他了,一麵都不曾露過。
顧垣城隻想逼著餘念恢複記憶。
可若她真的恢複記憶了……
那才是他最害怕的吧。
他怕過去的一切都太過於沉重,沉重到,讓餘念再次心狠情冷……
餘念該怎麼對待他?
該怎麼對待顧碩?
或許顧垣城能算計得了這世界上的所有人,唯有餘念,他總是算不明白,也算不下去。
她總是能推陳出新,殺他一個措手不及。
顧垣城的大手輕輕搭在自己的膝蓋上,目光依舊冷澀,而他這過分難看的表情,在刹那間便讓病房墜入穀底。
他總是有那個本事,讓所有人下意識去看他的臉上,因為他的一舉一動而謹言慎行。
就連他的弟弟和兒子都不例外。
或許……這個世界上唯一不用看垣大爺臉色的人,隻有餘念了吧。
最先被這種靜謐壓垮的似乎是顧垣徹。
他似乎被周遭的靜謐壓得喘不過氣來,眉頭皺了皺,抓了抓自己的頭發,隻緩緩道了句。
“大哥,我要去見你的主治醫生,他要和我確定下一階段的治療方案。”
三言兩語過後,他便溜走了。
第二個找到托詞的便是阿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