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碩很少哭,今天……是特例。”
顧垣城似是在替他的寶貝兒子開脫,但更像是在斥責著楚拾一,為什麼要將他“很少哭”的兒子惹哭。
氣氛,漸漸凝固,生澀。
楚拾一的腦袋越垂越低,手指頭不安的攪在一起,甚至在發抖。
她大概是真的罪大惡極了。
看那小小的孩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不過都是因為她的一句話罷了。
北海,衣冠塚,守孝祭奠。
這些都不該是一個四歲大的小朋友去承受的,可顧垣城到底是心狠,竟也讓顧碩受著了。
眼眶有些酸,這是到顧家大宅後楚拾一第二次有這種不受控製的感覺。
隻是在這片慌亂之中,一隻大手伸了過來,不偏不倚,剛好摁在她的頭頂。
而後,拂過她的臉,拂過她的頸項,順著她的手臂滑下來,一把抓住了她攪在一起的手指。
就像捉住了跳上了燈台的老鼠,或是幾欲偷腥的貓。
“有的小習慣,我勸你趁著我瞎的時候盡快改掉,如果你還想繼續做楚拾一的話。”
“顧垣城!”
女孩猛地甩開那個男人的手,連名帶姓的吼他。
樓梯上有正在灑掃的傭人,被嚇得一路後退,離開這暴風雨的正中心。
“既然顧董這麼喜歡當瞎子,剛才穆臻奚落你,我就不該替你說話。”
楚拾一轉身要走,卻被那個男人搶先一步扣住,直接抵在了牆邊。
他高大的身軀猛地籠罩過來,帶著一股子如豹子般危險的氣息,他原本冰冷的表情似乎融化,雨後初霽,耀眼至極。
“為什麼替我說話,恩?”
顧垣城的唇瓣熨帖在楚拾一的耳畔,兩隻手一左一右的撐在她的身側,輕輕淺淺的一字一句都像是往死路裏逼她,逼得她逃無可逃,逼得她自己張嘴咬上那魚鉤。
“沒有為什麼!”
楚拾一猛地將臉扭到一邊,後腦、脊背、小腿、腳跟,四點一線的緊緊貼著牆壁。
“穆臻損我,你心疼了?”
“心疼個大頭鬼,我隻是討厭恃強淩弱罷了!哪怕今天他說的不是你,我也會開口解圍,替天行道。”
“很好!你要仔仔細細記得自己說過的話……還有,我們之間的交易,你也必須嚴格執行。否則,我可沒有那麼好的耐性等陳康為Nirvana拉到讚助,我會直接,毀掉它。”
咚、咚咚……
楚拾一的心髒快跳了幾拍,她完全沒有想到,這個男人會如此清楚明白的知道她的動機,知道Nirvana目前遇到的困境。
如此說來,他這是故意給她送錢了?
今天收購會的暫停,也不過都是給她個台階下罷了。
顧垣城從一開始,便知道她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隻是編了看起來結實的陷阱,逼著她自己跳下來罷了。
就像剛剛,他會在顧碩和秦小美麵前叫她一聲“楚小姐”。
他這是誠心要看她露餡,她又怎麼能給他這個機會呢?
到了晚飯時分,顧垣城讓楚拾一去叫顧碩來吃飯。
她依著那個男人說的位置,找到了顧碩的臥室。
猶豫著要不要敲門……
敲?可她畢竟是長輩,那小娃兒會懂這麼多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