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念似乎真的被嚇到了,睡夢中那眉心都是蹙著的。
顧垣城在她的身邊陪了好一會兒,直到她的呼吸更沉,才起身離開。
病房的門被輕輕合上,力道微乎其微。
這是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最深的體貼,生怕她被吵醒,才能如此。
有腳步聲,遠了。
病房裏的氣溫和煦,新風機在低調的運作,屋子裏的空氣很是幹淨清爽。
嘟噠、嘟噠……
掛在病床前麵的表一下一下的挪著步子。
躺在床上的女人輕輕睜開了眼,目光冷然,完全不像是睡著的模樣,清明至極。
在裝睡方麵,餘念最長時間的記錄是48小時。
瓷娃娃被摔碎的那一晚,她的哥哥坐在她的床邊,而在那漫長的黑夜白晝裏,她一動不動的經曆著過往的一切,閉著眼睛,像是沉浸在睡夢中。
餘念沒有起身,隻是從枕頭下麵拿出了手機來。
快捷鍵撥號,將電話放在了耳邊。
“都處理好了嗎?”
“是,都處理好了。黎華、石娉婷……還有那個新冒出來的女人,姓付的,一個都跑不掉。”
“醫院這邊?”
“醫院這邊也安排妥當。”
“嗯。”
餘念掛了電話,刪掉聊天記錄,將手機放了回去。
頓了頓,她又像是想到了什麼,直接拔掉了手機卡丟進馬桶裏,衝水,將這通電話徹徹底底的畫上圓滿的句號。
至於她手中的這部手機……
大抵是丟在剛剛的車禍中了吧。
……
“顧董,餘小姐的身體情況……”
醫生將剛為餘念拍過的片子掛上去,指了指她手腕的位置。
“這一塊,原本就有很明顯的跟腱損傷,已經影響到了日常功能,這件事……您知道嗎?”
顧垣城的目光幽暗,他從未聽餘念提過。
“再加上車禍的碰撞,已經有軟骨在遊離,引發了水腫。可是我們剛剛為餘小姐檢查的時候……”
醫生明顯吞吞吐吐,臉色有點難看。
他抓了抓頭發,好像遇到了世界性難解的謎題。
“如實說。”
“剛剛我們為餘小姐檢查的時候,就發現她右手的舊傷了,拍了片子,更確定她的情況不好,我們問她疼不疼,她卻說不疼,走的時候還特意囑咐醫師,不能告訴您她的身體情況,她真的沒事。”
醫生麵露難色,顯然說得吞吞吐吐。
“可是按照這片子的顯示,您看……”
醫生特意用筆圈出餘念手上的部位,“這次的交通事故顯然撞擊性很重,原本舊傷的位置又傷到了,不及時治療的話,讓軟骨遊離到靠近神經的位置,手或許就廢了。”
“那還等什麼!治啊!”
顧垣城的涵養一向極佳,鮮少對外麵的人發脾氣。
今天,倒是真的動了怒。
“可,可是餘小姐說她沒事,問她疼痛的位置她也不說實話。如果她不配合的話,我們檢查也無法確定她受傷的情況,沒法對症下藥。”
顧垣城擰著眉,頭疼欲裂。
他完全不知道餘念這丫頭葫蘆裏在賣什麼藥。
醫生檢查的時候說沒事,他一問卻說哪裏都有事。
避重就輕,裝神弄鬼。
“她現在睡著,等她醒了我帶著她再做一次檢查。”
顧垣城淡淡說道,起身離開。
他走到了門邊,卻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轉身看向醫生,強大的氣場就這樣鋪天蓋地的湧了過來,形成一種強大的帷帳,讓人呼吸困難。
“我未婚妻,畫得一手好油畫,她的手不能有事。”
……
離開了醫生辦公室,顧垣城並沒有急著回病房。
他身上隻穿了件單薄的襯衣,在給餘念洗完頭發之後便沒有穿上外套,就這樣走到了醫院外的吸煙區,冷風早就將他的身子打透了。
剛剛那通沒接的電話,是秦昂打來的。
怕是調查已經有了眉目。
顧垣城立在風中,身型高大英俊,似乎引來了無數的目光。
有人認出了他,議論著他在拍賣會上接受的采訪,和那神秘的情事。
顧垣城將電話撥通,擎在耳邊,另一隻手在西褲口袋中摸出了煙,往唇邊一送,拿了打火機,點燃。
“老板,已經查到了。”
秦昂的聲音顯然有些焦急,不似顧垣城那般的沉著。
“夫人車子的行車記錄儀拍到了其中一輛車子的車牌照,另一輛沒有拍得清楚。那車牌照號碼歸屬地來自A市,公司用車牌,是付家的。”
“付家?付潭齊?”
“是。但是老板,還有一點很可疑……因為車速太快,很多東西都拍得不清楚,我又讓阿戰調取了那一段路的交通視頻監控,在撞了夫人的車子後,那兩輛車上的人將車子開去了西郊,見了一個人。”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