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兩位,”她溫和地開口,臉上掛著職業招牌的抱歉笑容,“請問熱水房在哪?”
方淩棋警惕地看了她一眼,最後卻還是為她指了指路:“前麵盡頭左轉。”
女人微微挑唇,尷尬地笑道:“剛才真不好意思,程太太她也是疼愛孩子心切——”
“沒什麼好不好意思的。”方淩棋挑了下眼睛,“薑萍和我們安安之間的事兒,又不是一句話兩句話就能評出理的。雖然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是誰沒完沒了不饒人,但該道歉的人怎麼都不應該是您——對了,怎麼稱呼您?”
“我姓李,叫李哲君。半年前受雇作為程太太的私人心理醫生,一直在負責治療照料她的精神狀態和心理監控。”
女人自我介紹著,目光從方淩棋身上掃了一圈,旋即很自然地落到程安然臉上。
最後與程安然對視的時候,她意味深長地牽了下嘴角,“所以,發生剛才那樣的事,我多少難辭其咎。”
聽了這番話,程安然和方淩棋不由得麵麵相覷了一下。
果然如她們猜測的那樣,這女人隻是位雇傭人員啊。
看樣子,能留在薑萍身邊做心理醫生的,少不得專業過硬又有極強的耐受力和職業素養。
然而方淩棋這會兒氣還沒消,對這位李小姐自然也不會太待見的。
隻聽她輕輕嗬了一聲,臉上掛了幾分不耐道:“李小姐不用客氣。我們早知道她是病人,從來也沒多計較過。隻要她不是再這麼過分——嗬嗬,否則的話,我看李小姐可要考慮下是不是該把她直接送到精神病院去了。”
“多謝二位體諒了。”
饒是方淩棋剛才這番話說得挺苛刻的,李哲君的臉上也沒有露出絲毫的尷尬和不耐。
這會兒她依然保持著淡然自若的笑容,而這份淡定在程安然看起來,似乎有那麼幾分做作的違和。
也許,這份違和來自於剛剛小海受傷的一瞬——
她作為一個旁觀者表現出來的激動和驚人爆發力,實在有點難以捉摸。程安然想。
李哲君離開後,方淩棋才衝著她的背影撇撇嘴道:“這女人倒是挺會說話的。”
程安然搖頭:“她隻是個外人而已,你別對人家那麼凶嘛。”
“我凶?”方淩棋抱著肩膀,一臉的委屈,“像薑萍那麼難搞的人都能被她收服帖,你覺得她會是好搞的角色麼?一張整容臉掛著,笑容別提多虛偽。我最不喜歡這種樣子的女人。”
“不好搞的角色多了,”程安然歎了口氣,“我有什麼必要和精力去把每一個都搞一搞呢?她都說了自己隻是個心理醫生,這種拿錢辦事的人。我要是她,才懶得管雇主家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程安然無精打采地說著,一顆心始終懸提著下不來。
她很擔心小海。也不知道他這麼流血到底是因為有別的病變,還是前些天溺水後抵抗力薄弱——
想到這兒,程安然轉身看向方淩棋:“阿棋,你做什麼要跟她們說小海溺水的事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