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然還攥著蕭爵一的手,隻是力量輕飄飄的,與其說攥著,不如說是搭著。
此時她站著,他坐著,相對距離就像飛鳥與魚。
幾秒後,程安然歎了口氣:“其實我也想知道,我以前對你那些耐心,都去哪了……”
她微微抿了下唇,眼神黯然垂下。這不經意的情感,真實流露,讓蕭爵一的心莫名被紮疼了一下。
他想,或許她真的不是故意的?或許她,隻是沒有之前那麼愛他了?
蕭爵一長出一口氣,鬆開了程安然的手。他挺直脊背,單肘按著沙發撐起身來。
高燒讓他頭重腳輕,免不了蹌踉了一下。
程安然隻是下意識地想上來扶他一下,卻被蕭爵一推開了。
“不用你管。”
他離開書房,來到隔壁的一間客房。
長期沒人居住的角落有一種夏季陰雨返潮的不適感,連被子都是濕噠噠的。
程安然猶豫了一下,跟了幾步上去。
“要不你睡主臥吧。采光好些,這裏的被子都沒換。”她說。
可是蕭爵一卻並不理她,隻顧自己倒頭趴在鋪上挺屍。
程安然歎了口氣,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
最後她拿了床厚一些的被子給他蓋上,又說:“我下去做飯,你先睡會兒吧。”
可就在程安然轉身剛要把門帶上的時候,本來蜷在鋪上裝死的蕭爵一突然睜開眼睛,單手撐著沉甸甸的腦袋,叫住了她——
“程安然。”
程安然頓了一下,微微轉頭。沒說話,隻用眼神表示質詢‘還有事?’的意思。
“你真打算跟我離婚麼?”
仿佛好不容易靜如止水的心上被人敲了個小石頭,漣漪一圈圈放大。
程安然沉寂幾秒,最後咬嘴巴點了下頭。
“你要是願意,咱們找個時間把證領了。你要是覺得,你……剛接掌公司,怕婚變影響不好。那我先搬出去也行。分居到一定日子了,也就自然離了。”
“你同意先分居?”蕭爵一挑了下眉,“你要知道。女人的青春就那麼短,再拖兩年你也快三十了。”
程安然微微怔了一下,旋即淡淡地說:“我不是因為在外麵有了什麼更好的人選,才急著跟你離婚的。我隻是不想再這樣下去了。隻要能離開你的生活,我都OK。具體什麼形式,隨你的利益考慮,怎麼方便怎麼來。”
聽了程安然的回答,蕭爵一怔了一下。
所以,她不是有人了?不是變心了?不是急著去開始第二春?
隻是,不愛了麼?
蕭爵一隻感覺心口仿佛被一根頭發絲撓了又撓,癢癢的,卻抓不到。
看著眼前女人淡然若素的回答,他遊了下眼眸,終究什麼都沒再說。
最後他躺下,聽到了門關上的聲音。
程安然來到廚房裏,把昨晚的豬肝粥熱了一下。想再加點小青菜,卻一時溜神切了下手。
其實她自己也不清楚,剛剛那番話說完,她本該如釋重負的輕鬆,可是在最後,她親眼看到蕭爵一那個欲言又止的眼神的時候,心裏還是有所漣漪的。
她一直不停地催眠自己,留下來是為了小海。可是當她真的找到了兩全其美的辦法時——
就再也繞難以割舍的真實情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