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唐醫生你這麼快就被放出來了!”
叫小美的護士笑眯眯地揶揄道:“看來咱們主任年老色衰,戰鬥力不行了嘛!”
程安然這才明白,原來護士口中把唐畫天叫去批評的主任是個五十多歲的女醫生。
“都閑著沒有正事兒做是吧?”
唐畫天故意板起臉,道:“實在太無聊了去把醫院規章製抄寫十遍!”
小美笑著逃走:“哈哈哈!這是周主任罰你的吧?”
看著唐畫天瞪眼吹氣,故作發怒的樣子,護士吐了吐舌頭,呲溜一聲就逃走了!
唐畫天這才轉向程安然,一臉泰然地扶了下眼鏡。
“你來接小海出院啊?”
“嗯呢。”
唐畫天走進辦公室,程安然跟著他進去。
坐在他對麵的椅子上,同時把手裏的住院單遞給過來:“唐醫生,這個要你簽個字吧?”
唐畫天眯了眯好看的桃花眼,笑道:“不是說了可以叫我天哥的麼?”
程安然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私下還好,這……這畢竟是醫院吧?公共場合……”
“你知道是公共場合還跟無聊白衣小天使八卦我?”
唐畫天戲謔一聲,同時龍飛鳳舞地在出院單上簽了字。
這玩笑開得猝不及防,差點把程安然的臉都給憋紅了。
不過她知道唐畫天心性如此,也不會特別尷尬,反而關心地問道:“不過天哥,你真的沒事兒吧?剛那個白衣小天使說的話,都是真的對麼?”
唐畫天單手在短發上抓了一把,然後用拇指按住太陽穴。
這個緩解疲勞的動作,讓程安然注意到了他眼袋上一圈重重的暗色。
想來從昨天手術到現在,他已是勞累不堪了。
唐畫天收斂了笑容,微微歎氣道:“沒錯,那確實是一顆來路不明的心髒。而且……從肌肉收縮程度來看,該是保存不超過48小時的新鮮心髒。”
程安然不由得心驚:“那是不是說明,心髒是剛摘下來的?”
唐畫天沒有說話,但等同於默認了程安然的猜測。
一顆鮮活的六歲左右的孩子的心髒,被人完好地送到醫院裏給另一個孩子救命用。
唐畫天說,雖然他一點不後悔為小蘋果做了這個手術,卻也絕對不能放過這背後隱藏的罪惡。
前者是醫生的天職,後者是對生命的交代。
程安然不願用最大的惡意去揣測人性,但她隻是用一個正常人的思維去分析這件事。如果有人為了救人而去害人,那麼最大的嫌疑人——
“小蘋果的家庭背景十分簡單。奶奶都已經很大年紀了,何況一直是低保戶。從這顆心髒被運送來的背景看,是有一整條專業嚴格的產業鏈的。很像是那種黑市交易的作風,有些是以債務逼迫受害人捐贈,有些甚至索性是依靠綁架買賣那些流浪兒……”
程安然明白了唐畫天的意思,他是在解釋說小蘋果的奶奶或許沒有很大嫌疑。
因為有產業就意味著有利益,老太太沒有這個財力去為孫女購買心髒。
“總之呢,這種事肯定是從源頭上查的比較好。”唐畫天向後靠去,打了個慵懶的嗬欠道,“當然了,不管是警方還是軍方要介入,交給他們好了。走吧,陪你去看看小海。”
說著,唐畫天起身往外,程安然一並跟著。
走在走廊裏的時候,唐畫天突然眯了下眼睛,對程安然說:“話說昨天我見到那個男的,是你先生?”
程安然才想起來,昨天蕭爵一過來醫院看望小海來著,那應該是唐畫天第一次見到蕭爵一吧?
“長得是挺帥的,就是給人感覺像誰都欠他錢一樣。我都跟你解釋過了檢查報告還要幾天時間的,他催我有什麼用?難道沒有病變,我還放兩個病變進去?”
唐畫天揶揄的口吻並不算客氣,程安然心下不由尷尬。
“不好意思天哥,他可能還是太擔心孩子了。我跟他提過檢查周期長,但他或者覺得……”
“覺得你不是親生的媽,對孩子的事總歸不上心?所以親自過來催問?”
唐畫天的話一語正中程安然心尖,微痛。
“你這個不是親生的媽,為了孩子就快把自己的骨血榨幹了。他那個親爸倒好,住院好幾天了才剛露一麵。今天出院還不是又指望你一個人?”
唐畫天不無諷刺道:“有種育兒啊,比喪偶式育兒更喪心病狂,叫詐屍式育兒。就是當媽的這邊累死累活一整天,當爹的甩手不管,突然回來看到妻子教訓孩子,聲音隻不過高了一點點。他立馬吼她說你就不能耐心點?安安我說你啊,還真應該慶幸沒有跟他親生一個孩子,否則這輩子才真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