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然沒想過蕭爵一竟會如此單刀直入，程安然愣在當下，好不容易才握住顫抖的茶杯。
“你，怎麼會這麼問？我來尚爵城才兩天時間，他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
秉著淡定，程安然調整了呼吸的節奏。
原以為蕭爵一或許是掌握了什麼風聲，程安然徑自心中擂鼓。
她擔心他進一步的逼問，越發緊張地等待著後文。
沒想到蕭爵一隻是淡淡地喝了一口茶，開口道：“不清楚就算了，不過現在既然你也在這裏工作。就幫我盯著點他。”
程安然瞪大了不可思議的眼睛，半晌才弄明白蕭爵一的意思——這是叫自己給他做眼線？
見他終於開口喝茶，程安然心裏一塊石頭也說不定是落了還是更忐忑了。
這會兒魚鍋也正好上來，氤氳的水汽香騰騰的。讓她的眼睛輕易遊開了蕭爵一的注視。
不等程安然表態，蕭爵一徑自用筷子下了兩片輕薄的魚肉。
十秒後出來，最是鮮嫩美味。
頎長的手臂掠過火鍋，襯衫袖子稍微挽起。他把魚肉放進程安然麵前的醬料碗裏，然後對他說：“你幫我盯一下他最近的動作，我知道月亮灣的那塊地，蕭心怡他們已經在偷偷競標了。我懷疑蕭允城也不會坐看別人發財。你幫我盯著他最近的動作，看他都跟誰來往，能截到郵件或文件，就更好了。”
程安然心裏暗自冷笑：也隻有你們這種無奸不商的人，看誰都覺得掉錢眼裏了吧。
蕭允城堂堂正正，才不會貪圖這點蠅頭小利，跟你們沆瀣一氣呢。
“我做不來。”
想到這，程安然直接開口拒絕了。
“是做不來，還是不想做？”
蕭爵一撅住程安然的視線，嘴角勾笑道。
“都有。”
程安然不卑不亢地點頭：“首先我並不專業，其次我一個設計師出身，靠才華吃飯。這種商諜行為，我覺得不光彩。最後，你不是已經有馮小姐了麼？她這麼忠誠，隻怕一天吃喝拉撒都要跟你報備清楚。要我做什麼？”
“馮楠不一樣。”
蕭爵一冷笑著，再次抬手給自己的茶杯裏添了些水。
然後眉峰一挑，對程安然似笑非笑地說：“我讓你幫我盯著蕭允城，而馮楠，是用來盯你的。”
“嗬，”程安然哭笑不得地聳了下肩，“你倒坦誠，照你這麼說，是不是還安排了個別的什麼人去盯著馮楠呢？”
蕭爵一笑而不語，隻顧喝茶。
程安然心裏略有計較，話說他這都喝了第四杯了，怎麼也不見他去一趟廁所啊？
徐老師不是說，十分鍾就見效麼？
程安然看了眼自己的茶杯，剛剛她也喝了不少，可這會兒別說想要去洗手間的衝動，就連腸胃咕咕叫的反應都沒有。
不應該啊。
剛才趁著蕭爵一在前麵跟那個胖子和餐廳經理交涉的時候，她一個人偷溜回來，神不知鬼不覺地在茶壺裏下了三包茶粉。然後還特意跑到收銀台那裏去看監控的位置，絕對是盲點沒錯。
怎麼可能完全沒反應？
難道是徐老師的這個茶因人而異，隻對四十歲以上的有效果？
“你想什麼呢？光喝茶不吃菜？茶裏有料啊？”
蕭爵一清冷的目光透過火鍋的霧氣，投射了程安然心裏的一片陰影。
“啊？你說什麼？”
程安然心虛地放下手，在膝蓋上猛擦了兩把汗水。
“你真的不打算幫我盯著蕭允城？”
蕭爵一攢了下眉，又問。
程安然抿唇，搖頭：“爵一，我覺得，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人。你沒有那麼多心計，也不會如此陰暗，城府又算計……至少我認識的爵一哥……”
蕭爵一沒有說話，隻把目光落在咕嘟翻騰的鍋麵上。
雪白的魚肉飄出熟透了的香氣，味覺卻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
“你以前也不是這樣的人。”
蕭爵一沒有去動筷子，隻喝茶。
“我？”
程安然微微吸了口氣，眼睛裏藏滿不明所以的錯愕。
“以前，你心裏隻有我。”
蕭爵一用雙手撐了下桌麵，站起身：“我去抽根煙，你自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