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然醒來,眼前一片白茫茫。
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幾天,也就意味著她同樣不知道眼前這個男人守了幾夜。
蕭爵一坐在程安然的病床前,胡茬攀上他棱角分明的下頜,一雙陰鷙的眼睛裏,布滿了紅血絲。
“爵一……”
程安然的喉嚨幹啞非常,這一句話出口,仿佛傾盡了全部的氣力。
“你還知道我是誰?”
蕭爵一勾著唇,恍然見她清醒後的那抹興奮喜悅,旋即被無情的揶揄代替。
“我以為,你被子彈打壞腦子了。”
提及子彈,程安然這才將全身的痛楚集中到肩窩的位置上。
那天於蕭允城懷裏浴血的一幕幕,就像電影一樣過在腦中。
“我,昏睡幾天了?”
程安然看著眼前的男人,聲音怔怔的。
“兩天半。”
蕭爵一起身,拉開重重的窗簾。
一股刺眼的白光落下,想要把程安然整個人曬到透明。
她不由得縮回目光,單手撫在肩膀處。
那種疼,讓她很有真實感。
“為什麼不告訴我?”
蕭爵一放下窗簾,將椅子重新踹回程安然的床邊。雙眸裏迥然著一股嚴厲的質問,好像守株待兔一樣的心情,隻等她醒來,再定罪論一樣。
“什麼……不告訴你?”
程安然有點擔心,自己表現疑惑的表情是否有點不夠真實了。
說完這句話,她微垂了視線。用疼痛的神情代替躲閃的眼神。
“你帶傷回來的那天,為什麼不告訴我?”
見她這幅油鹽不進的樣子,蕭爵一越發覺得惱火。下意識想要伸手去捏程安然的下頜,卻又忌憚她的傷而絲毫不敢僭越。
於是蕭爵一隻能耐著性子,一字一頓重複自己的疑問。
程安然遊了下眼簾,輕輕哦了一聲。
“我帶傷病隱瞞了你,是很奇怪的事麼?”
略有挑釁的口吻,以退為進,霎時間讓蕭爵一頓覺胸腔爆炸。
“程安然,你就不能跟我好好說話麼!你傷成這個樣子,我卻一無所知,你知道我在手術室外有多擔心你麼?”
蕭爵一的聲音幾乎破音,尤其是最後‘擔心’那兩個字,說出口的時候連他自己都怔住了。
“我以為沒事……包紮一下就行了。”
程安然心裏一軟,口吻緩了緩。
“包紮一下?那是槍傷,你但凡有點腦子怎麼可能任由子彈在你身體裏留三天?程安然,你到底是什麼時候受的傷,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說清楚!”
蕭爵一不願承認卻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失控源自於對這個女人重新燃起的關心和在意。
可聽在程安然的耳朵裏,確是像足了咄咄逼人的審問。
所以蕭爵一吼得越大聲,程安然臉上的防備和猶豫就越明顯,而蕭爵一就越是覺得她辜負了自己的心意,進而越發狂躁。
這樣可悲的惡性循環足足持續了好幾個來回兒,終於輪到護士進來給程安然換藥了。
蕭爵一憤憤離去,卻在剛一經過樓梯拐角的時候,就被秦可蓉拖走了。
“媽你怎麼還在這兒?”
蕭爵一當然清楚,他媽媽可絕對不會是因為擔心程安然才在醫院逗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