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尚衣庫接到旨令,是要給新晉封的蘇婕妤製作新衣。孫嬤嬤便帶著許清蓮等執事宮女去了蘇婕妤所住的紫荊樓替蘇婕妤做測量。紫荊樓是吳賢妃所掌管的同心殿的一個小偏院,說是樓,也隻是兩層木質的閣樓,內裏的格局並無多大。
許清蓮到了紫荊樓才知,原來這個蘇婕妤便是和她們一起進宮的蘇雪薇,因了長相秀美,性子高冷,似乎很對了官家的胃口,當即便封了國夫人,又經了數月的聖寵不斷,如今已晉封了婕妤位分,是當今後宮裏炙手可熱的紅人,處處都被捧著,恭維著。
蘇雪薇也不過是個剛及笄的少女,進宮後便經曆如此讓人夢寐以求的境遇,性子也逐漸有了些變化,在見到許清蓮時,眼裏早已沒了當年初見時的清純,羞澀。漫不經心的說道:“怎的這般巧,今日還見到老熟人了。”
已經行完禮的孫嬤嬤垂手站在一旁,知曉蘇婕妤所指之人,也不搭話。許清蓮見狀無奈出列到了蘇雪薇麵前又恭敬行了一禮,“三娘見過蘇婕妤。”
蘇雪薇看了一會許清蓮低垂的腦頂,才又換上一副笑臉,走過去,扶起許清蓮,親熱地說道:“三娘果真是你,那日我們幾個好姐妹進宮分開後,我竟是再沒機會見到你們,原來你是去了尚衣庫當差,可還習慣?如今我們這般見了麵,以後萬不可斷了聯係,我自是身不由己,你卻要時常來看我才好。”
許清蓮回道:“多謝婕妤關心,三娘在宮中一切都好,還要恭喜婕妤晉封,以後三娘定是要時常來叨擾婕妤的。”
蘇雪薇抿嘴笑了笑:“嗯,那可就說定了,往後私下裏,你也不必叫我婕妤,你我還如以前那般姐妹相稱便可。”
許清蓮點點頭,這才和孫嬤嬤一起為蘇雪薇測量了身材數據,便告辭離去了。
回了尚衣庫,孫嬤嬤卻忍不住對許清蓮提點道:“三娘,我知你是個懂事的,卻還是想讓你知曉,這大熙後宮曆來就不是個平靜的地兒,今日盛寵明日冷宮的事我見得太多,宮妃的興衰隻在官家的一念之間,我們這些當差的,隻管做好自己分內之事便可,若到時候受了牽連,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許清蓮感激孫嬤嬤的好意,連忙跪下說道;“三娘謝嬤嬤的提點,自打三娘進宮以來,嬤嬤你一直對三娘照顧有加,三娘銘記在心,往後定會用心侍奉嬤嬤,以報答嬤嬤的恩情。”
孫嬤嬤聽後忍不住眼角微濕,她一直很看好許清蓮,很中意她的為人處事,有能力,卻不驕不躁,小小年紀便如此穩重,將來必有一番作為。見她此刻誠表心意,倍感欣慰,心中更是感概,這麼靈透的小女孩真是少見。
此後二人更是親密不少,許清蓮也如她所說,對孫嬤嬤侍奉得很是周到,就像對待自己親生母親一般。噓寒問暖,端茶倒水,有一次孫嬤嬤得了風寒,臥床不起,許清蓮更是衣不解帶近身伺候。孫嬤嬤看見眼裏,記在心裏。
孫嬤嬤到了這個年紀,也終於有了當母親的感覺,對許清蓮自是分外照顧,又見許清蓮在畫畫方麵頗有天賦,便讓她在服飾設計上多花費些功夫,言下之意便是要栽培她做尚衣庫的二把手。
尚衣庫的眾人也漸漸看明白了孫嬤嬤的用意,雖是不甘心,對許清蓮卻也是服氣的,但這些人裏卻不包括紡織局的管事宮女,紅娘,年芳27,是在孫嬤嬤之下資曆最深的尚衣庫老人了,平日裏除了管理紡織局,也會負責整個尚衣庫的衣食住行,是公認的尚衣庫二把手繼位之人,但也隻是目前孫嬤嬤身兼數職忙不過來,才把這些事分散下去的,要是製衣局的管事提拔上來,這些權責當然就會由製衣局的管事來擔任。
紅娘一直覺得自己如今在尚衣庫的地位已是顯而易見的事,升任製衣局管事那隻是時間問題,自己隻需再耐心熬上幾年,就像孫嬤嬤那樣,不也是一步步爬上如今那個位子的嗎。
可是許清蓮的出現,卻打破了她的幻想,嗬,真是天大的笑話,在尚衣庫任勞任怨這些年的自己,難道還比不過一個初出茅廬隻會阿諛奉承的黃毛丫頭嗎?
紅娘對許清蓮懷恨在心,一心想要抓住她的把柄整治她,可隨著在尚衣庫的曆練,許清蓮做事越發的滴水不漏,讓紅娘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
時光流逝,鬥轉星移,如今已是泰興八年,許清蓮在尚衣庫的第三個年頭了,這幾年裏,許清蓮不僅年齡增長了,在尚衣庫也算是站穩了腳跟,雖然還是製衣局的執事宮女,但也漸漸開始從孫嬤嬤手上接過尚衣庫的一些實權,如今的孫嬤嬤算是真正的清閑下來了,隻在重大事情上,許清蓮拿不定主意的時候,才出麵做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