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薛記布莊的佟掌櫃,許清蓮便開始著手於如何提高成衣製作的產量。
在大熙,是有不少靠刺繡為生的繡娘,但都不成規模,多是窮苦人家的女子生活艱難,繡些羅帕香囊的小玩意拿出來售賣補貼家用。
許清蓮在集市上尋到了三五個手藝不錯的繡娘,招攬成了學徒,這個時代,裁縫是屬於比較高端的職業,普通人很難有機會受到正規的教學,那幾個年紀不大的女子都興奮不已,十分願意當學徒,就算是沒有工錢也無妨。
許清蓮心思縝密,在教學前與這幾個女子簽訂了雇傭協議,拿到了官府做了公證,這樣即便有人學成後便翻臉不認人,自己也能告到官府,替自己討回公道。
在這個時代,簽訂賣身契倒是常見,簽訂雇傭協議的卻是頭一次見,府衙的師爺對許清蓮都有些熟悉,上次給許清蓮落戶的人也是他,此次看完許清蓮擬定的那些條條款款後,師爺不禁對許清蓮的才智讚歎不已,真乃世間少有的奇女子。
之後,許清蓮很用心地將自己在宮中所學全部交給了這幾個女子,這幾個女子都是苦出身,十分勤奮好學,沒過多久便小有成效,許清蓮的成衣鋪終於掛滿了各式各樣的成衣。
緊接著,許清蓮又不辭幸苦,親自跑了幾家出名的布莊,幾經比對,最後還是決定靠自己銷售成衣,與布莊合作銷售弊端太多,現在的法律在經商方麵並沒有相關條款,生意買賣靠的全是誠信,然而在許清蓮看來,信任都是建立在平等地位上的,自己眼下勢單力薄,怎樣都是弱勢的一方,想要得到別人的認可和信任,和完全地相信別人都是不可能辦到的,除非有一天自己的生意真正的做大做強了,那就不愁找不到合作夥伴了。
回到家沉悶了幾日,許清蓮不得不下決心動用劉氏的關係,在官夫人這個圈內打開銷路。劉氏欣然答應了許清蓮的提議,不久後便廣發請帖,邀請了與自己平時走動較多的官夫人來府上做客,女人嘛,聚在一起,不是聊家長裏短,就是比衣服首飾了。
這日,劉氏特意穿了許清蓮親自製作的新衣,暗紋雲錦麵料,絳紅色,比較符合劉氏這這年齡層,與民間常見的樣式不同,在圓領盤扣的基礎上,許清蓮將圓領處添置了一圈近貼脖子的輕紗,層層堆積,呈花瓣般散開,這個靈感來自於許清蓮上輩子見過的歐洲宮廷貴婦裝。在袖口也做了類似的處理,裙擺外層也綴了一層薄紗,透出裏麵繁複華美的牡丹暗紋。
劉氏穿上這件仙氣十足的羅裙,再配上許清蓮為她量身打造的飛天髻和精致的金步搖,略施粉黛,一時間眉目生輝,劉氏一下子像是年輕了十多歲,與許清蓮站在一處,竟似一對姐妹花,劉氏身邊的丫鬟婆子都驚歎不已,俗話說得好,人靠衣裝,馬靠鞍。原本就有幾分姿色的劉氏經此打扮更是難掩麗色。
所以,之後的事情就不難想象了,劉氏這個活廣告很快便為許清蓮在官夫人圈打開了銷路,一時間許三娘這個名號以及她所經營的成衣鋪便在霖州城一夜成名,原本清寂的小巷也因此熱鬧起來,慕名前來購買成衣的人絡繹不絕,許清蓮每日都忙得如陀螺一般,不得半刻清閑,許清蓮有種又回到了宮中尚衣庫的感覺,但事實上又比在宮中更為幸苦,也更為開心,畢竟自己當老板和替別人打工完全是兩碼事。
成衣鋪出名後,許清蓮也尋人做了塊牌匾,給店鋪取名為清蓮成衣鋪,大家都不能理解這個名字的由來,隻有許清蓮自己清楚,這個名字便是自己的名字,是自己曾經存在過的證明。
這個時候,有一位故人聞訊趕了來,此人便是珠兒,再次見到珠兒的那一刻,許清蓮心中某處柔軟之地頓時如溫泉趟過,渾身都暖洋洋的。
珠兒怯生生地立在店門口,目光隨著那道熟悉的身影遊移,直到那熟悉的麵孔出現在眼前,自己才終於確定那人真的就是是小娘子,真的是自己的小娘子回來了!淚水不自覺便充盈了眼眶,順著麵頰滾落,珠兒一邊開心地笑著,一邊拿袖口飛快地抹去不斷滑落的眼淚。
許清蓮看著珠兒熟悉的傻模樣,也紅了眼眶,這丫頭多年不見倒是沉穩了許多,自己還以為她還會如初見那般毛毛躁躁撲過來抱住自己,目光隨即又落在了珠兒微微隆起的腹部,這才有些了然,她倒是個有福的,看樣子又要當娘了。
許清蓮激動地上前拉過珠兒的手,又仔細打量了她一番,見她麵色紅潤,容貌絲毫未改,穿著打扮也尚可,想必這些年過得還不錯。隻是此刻珠兒一句話也說不出口,深情款款地看著自己傻笑,眼角還帶著未幹的淚,這樣子既滑稽又惹人心疼,許清蓮像從前那般,伸手摸摸她的頭,打趣道:“莫不是高興傻了?一句話也不說?都是當娘的人了,怎還像個小孩子一樣愛哭!快進來說話,外麵日頭大,仔細曬暈了頭。”說完拉著珠兒去了後間。